己院子了。 冀中来信都是寻常家事,说老爷子春上贪了一次杯,闹了几天肚子,幸亏早早看了大夫,吃了几天药,就好了。老太太眼花的利害,隔几步远就认不清是哪个了,针线活也不能做了,闷着无聊,家里给她抱了一只猫崽儿养着。维枃考中了举人,已经进了京,准备试试四月里的会试。二郎三郎四郎也会在四月回淮南,准备那里考生员,若考中,就不必回冀中,直接去苏北,让顾父指点半年,再送他们游历。二娘子也好,凌家很满意二娘子的品行,此次维枃入京,就在凌家借住着。陈小郎也中了举人,是北直隶年龄最小的举人,顾家的意思,他年龄小,阅历不足,该出去走一走的,只不知陈家是什么意思……高许二位夫子也好,教养家里娘子很尽心,身体康健,兴致盎然,前阵子还教家里小娘子们酿了许多酒,都在中院的老梨树下埋着……又问顾父,他今年参于了此届南直隶的乡试,可有适合的举子? 问的是谁的事,不言而喻。别的倒还好,都是喜事,只顾父很是挂念父母,想着已经老迈的父亲母亲,又是一夜难眠。 隔天,顾父就回了信,先问候了父亲母亲,叮嘱他们务必千万要保重身体,又祝贺了顾大伯双喜临门,预祝维枃金榜题名,也说了维梌维杞的事,又将家里女儿和儿媳打理院子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已看中了两个学子,不过尚未定下,因为两人都去了京中会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南直隶的少年英才,去了京中,不知还会不会遇上别的事,索性等秋后再说。 29.徐知安字行舟 舟行水上,徐则平安…… 四月十五日, 京里这日极为热闹,许多人家在四更天就起了,摸黑走过一条条长街, 路上相遇者众多, 只是大家都没心思互相打招呼,只想赶紧到将要挂榜的皇榜前,等着挂榜, 等着看那榜单上面能否找到自家的名字。 沿途中已有出现了不少卖早食的小摊儿,摊主今日都伶俐,只煎一张混粮面饼, 上面再打一颗鸡蛋, 黄澄澄的蛋黄一抹开, 就高叫一声“您黄榜在望, 承惠二十文。”搁平日,那一颗蛋一张饼,只能卖三文, 今日时机好, 许多人为着那一声好口彩,也会欢喜的掏那贵破天的二十文钱。 五更不到, 整条街两边就都被小摊主挤满了, 大家都高声的喊着口彩,笑迎迎的将自家卖的吃食往上抬了许多倍。 三年才逢这么一回, 摊主们必要将口齿练的再顺溜些, 奉承话说的响亮又好听却绝不会让人听出那就是奉承话而己。要当做对方是真的录了贡士名头,才能将奉承话说的真的似的,哪个不喜欢听好话呢? 早食卖这么贵,这里的人难得没有跟他们计较, 便是买了早食,听了奉承话,回到前面等待时,又变的忐忑不安。 榜上能不能找到那个名字呢? 维枃也二更天起来,然后再睡不着,点了灯,披了件衣裳,打算用读书来安稳心神,却发现今日的心思已然不在读书上,只好放下书本,圾了双软鞋往外面走走。四月的北京城夜里,依然寒凉入骨,夜风带着凛冬未尽的寒气直直扑上来,维枃立时打了一个激灵,忙裹紧衣裳回屋来。 睡是睡不着了,这长夜又难挨,再次往书房里去,寻了一副棋,披着被子坐灯下左右手博弈……将将四更半,门外就传来声响,他的随者揽经在门外问:“大郎可是起了?” “起了。你进来。” 揽经推门进门,穿着已然十分整齐。 “我先去给大郎等榜,大郎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 揽经笑说:“不独大郎睡不着,我也是睡不着,二更半就起来折腾,同屋的人都怨了我。我昨天就打听过了,许多人家四更天就去那里等榜了,我寻思我也等去,好过这样的煎熬。” 维枃叹气:“我如今倒不怕榜上无名,只怕榜上有名了。此届文采出众者如过江之鲫,余杭嘉兴的学子一来,我等北方学子……全无胜算。若落入三甲之地,还不如榜上无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