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埋怨,徐瑨来了就只乖乖陪着。等徐瑨忙的时候,他便自己找些热闹来。 要么今日去找罗仪骑马兜风,连练骑射,要么明日去婉君姑娘的晚烟楼上烫酒吃肉,再不然便去成园,那边的湖水结了冰,阮鸿新从大哥那哄了一辆冰车,几个纨绔子弟便时不时凑一块,轮流上去坐着,另几个拉着玩耍。 祁垣起初还想叫上方成和,然而会试在即,方成和也不敢大意,连铺子里都去的少了,哪里肯跟他们出来玩耍。 倒是文池出来过几次,那些纨绔不太待见他,又或者是事关朝政党派,不敢跟文池走的近,因此祁垣便跟文池单独去玩。 他会的东西多,投壶、弹棋、双陆样样精通,如今学会了骑马,又多了几样本事,动不动显露几样才跟罗仪学的巧技绝活给人看。文池却是从小苦读的,什么都不懂,一样样的跟他现学。几次下来,祁垣没觉得如何,文池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又来的少了。 祁垣脾气好,从来只笑嘻嘻地教他,也不急眼。倒是文池先不好意思起来,后来又来的少了。 转眼便到了腊日,这天京中大雪。彭氏让人煮了许多腊八粥,祁垣带人往铺子里送了许多,正要出门,便见街上有人披着鹤氅,于雪中漫步。他看着眼熟,跑过去一喊,果真是文池。 祁垣见他不像是去办急事的样子,便硬将人拉进了祁才子合意香铺这边,让人煮了姜汤给文池驱寒,等他喝完,又递上了才带来的腊八粥。 院子里杵着一个半人高的雪人,文池把手炉放到一边,捧着那碗粥,在廊下慢慢地喝着,见那雪人的眼睛黑漆漆圆溜溜的,赫然是两块打磨好的煤块,嘴巴是截弯树枝,朝上翘着,头上还戴了顶瓜皮帽,憨然可爱,不由笑了起来。 跟你倒是挺像。 祁垣笑道:那是当然,我自己堆的呢。 他这话倒是不作假,扬州雪少,也不如这边下的大。祁垣稀罕的不得了,别人要给替他堆他还不愿意,非要拿着铲子自己来。 文池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这雪人如何辛苦,便含笑听着,最后忍不住道:当年初见时,你比我还话少些,一副只知道圣贤书治国策的样子,没想到如今竟然反了过来 祁垣知道他说的是伯修,一想自己才穿过来时,伯修随身带的几箱经书,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一旁有小厮将手炉新添了香块和炭火,重新送了过来。 文池接过,目光微动,却突然问:逢舟。 祁垣挑眉:嗯? 文池低下头下去,状若无意地问:如今会试在即,你可曾后悔过? 祁垣笑笑:当然没有。 文池嗯了一声,抿嘴笑了笑,然而眉毛微微蹙着,神色间说不出的怅惘。 祁垣心里一动,突然明白了过来。 当年的三才子之中,真祁垣其实是去了扬州,虽然没赶上这科乡试,但仍在治经读书,未曾脱离正途。陆惟真更是才名兼得,此次会试之后,便是正经进士出身。 唯一一个被撇下的,其实只有文池而已。 只是文池不知内情,只当自己是那个大才子,跟他同样是失意之人,所以前阵子才总来找自己。如今已经腊月,二月份便是会试了,倘若文池心有懊悔,这阵子定是一日难熬过一日。 祁垣心思通透,又想起文池跟太子的那层关系,犹豫了一下,问他:文兄最近可好? 徐瑨忙的整天不见人,太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却不知为什么文池反倒闲了下来。 祁垣心中纳闷,却不敢问出口,只看着文池的脸色。 嗯。文池点点头,想了想,却道,明年便要开恩科了。 祁垣一愣。 陛下身体抱恙,所以有意早点给公主赐婚,如今礼部已经着手准备着了。按那意思,明年制科定然要办。文池顿了顿。 制科考试,乃是由朝廷中的大臣进行推荐,参加一次预试之后,直接进入崇政殿,由皇帝亲自出考题。这次多半要跟新科进士的殿试一块。 这事跟他们俩人都没关系。顺天府要选人也选不到他们头上。 倒是伯修或许能有机会。 祁垣心念一动,见文池郁郁寡欢的样子,笑了笑道:其实我还挺羡慕那些名士。 文池抬眼,惊讶地看了过来,我还以为你无意科举了呢。 科举自然是不想的。祁垣却笑道:我只是羡慕名士而已。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