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弈对大景点没兴趣,“要么我们去坐铛铛车吧。” 顾梦不解,什么铛铛车。顾弈形容,“大概是电车,司机一踩脚下踏板,就有铃铛声。” 顾梦走到一家电器维修店,问那师傅有没有这车。师傅一听就知道什么车,嗐了一声:“那车六六年就没了。” “还是去走走胡同吧。哦,对了,要不要去中关村大街转转。厢白旗桥那儿你不是住过嘛,再带你去转转?”室外炎热,顾梦自然地抓上顾弈的袖子,阻力挺大,没拽动他。 她疑惑回头,看清顾弈虚焦的目光:“怎么了?热?” “没。”顾弈揽上顾梦的肩,大步往前,“走。” 顾弈心里那个叫程青豆的夏天是在那天结束的。 心头燥的东西灭了。不是灭在说分手的那晚,而是灭在又想起她的正午。要说还有什么遗憾,就是没在好的时候,和她去一趟杭州。当时说要一起去的来着,结果没好好珍惜,错过了。 - 黑子有别人了。顾梦心灰意冷,决定离开北京。 顾弈帮她付掉欠房东的300块房租,还掉欠朋友的1800块钱。这钱还是跟邹榆心拿了给青豆做手术养身体的,结果没用上。后来医院的钱是青松给的,那丫头也没肯补什么身体。 他问顾梦,怎么会欠这么多钱?顾梦低声,“前阵子他进去了,这是我借的保释金。” “那他妈他自己不还?”顾弈骂完又嫌恶心,“算了算了,赶紧回去。”钱还掉两清,别沾这些祸星子了。 当初闹得太绝,顾梦没脸回去。她对顾弈说,幸好没结婚,当时爱得要死了,昏头的时候就想结婚,好像只有领张证才能浇熄恋爱的火,现在只有庆幸。 顾弈手抄胸口,靠墙沉默。 顾梦推推他,问他怎么不说话。 他剜她一眼:“你这种感谢的话得对邹榆心说,别对我说。” “她……”顾梦嘴角撇过不屑。 “你的房间她每周两趟清扫,雷打不动。我那屋子,一学期不在,她就一学期不进去。你说她重你重我?” “这事儿不是这么分的。” “你恨她就直说,非得给她安罪名?” 顾梦被顾弈强势的口吻一噎:“我……” 顾弈不耐烦,问她到底回不回去? 顾梦也是个犟脾气,听顾弈凶,脖子一扭,也不说话了。 晚上,顾弈打地铺沾席就睡,鼾响一夜。顾梦心疼他站票赶来,累坏了,次日一早出去,给他带了份油条大饼,又问院里的房东讨了杯凉白开。 顾弈咬了口刚出锅还脆着的油条,问她:“你哪来的钱?”为防顾梦想一出是一出,闹脾气反悔,顾弈一毛钱给没她,只等带她回去。 顾梦理所当然:“赊啊。” 他灌了口水,摸口袋准备掏钱:“你都要走了,赊了什么时候还啊?” 顾梦切了一声:“就是要走了,才无所谓还不还。”按住他掏兜的动作,“别给了别给了,算了算了。” 顾弈不肯吃,追问她哪家店。顾梦笑话他,“就五毛钱。” 顾弈瞪她,径直往外走。这间二进四合院往左拐三十米左右有一家早餐摊子,顾弈上前边掏兜边问平头的老板,刚刚有没有人赊账。 老板摇头,说今天没有。 一扭头,顾梦没品没相地抠鼻子,嘀嘀咕咕特不乐意,“有毛病吧,思想这么正确,一看就没过过穷日子。” 顾弈拉开她的食指,“哪家?说,我去把钱给了。” 顾梦烦死他了:“五毛钱我有!我给了!逗你玩你还当真了,没劲!” 顾弈:“……” 顾梦气得一身汗:“我要是想跑我就直接跑了,还跟你要什么钱。就是想把钱还掉,不欠人家。”他不信任她的样子跟邹榆心一模一样!不愧是邹榆心亲手带大的。 顾弈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背影,知道自己惹了她,语气一软:“你要是不想回去,咱就先去趟杭州玩玩吧。” 顾梦整理行李的动作一顿:“杭州?” “嗯,去玩一圈,散散心。” 见她不语,顾弈:“不想去就算了……” “去!谁不想去啊!” - 1995年8月19日,顾弈和顾梦到杭州玩了一圈。 两人好人家出身,心眼不多,经验不足,住宾馆头一天行李箱就被翻了,幸好顾梦一穷二白,箱子里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饶是如此,贼也偷走了她三对大耳环、一个发箍、一条项链、三件夏装以及两件袄子。基本上算是撸光了。 顾弈就一个大帆布包,走哪背哪,钱和相机没少。 顾梦看着一滩狼藉的行李箱,挺乐观:“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黑子送她的首饰全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