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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琼枝 第63节


觉得皮肤上被刺激得起了鸡皮疙瘩, 战栗的感觉从每一次脉搏跳动中传出,让她想从这样的氛围中逃离。

    黑暗中她听不到祝辞的声音, 他始终没说话, 也没有离开。

    “二爷……”

    小姑娘的手紧紧攥着被褥,声音因为害怕而哽咽着。

    她睁着眼睛,因为环境漆黑一片, 因此瞳仁里映不出任何光线,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心里好像有一根死守的防线,却崩离了。

    羞耻让她她恨不得立刻从这里消失。

    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下来,是被刺激的。

    “没事。”祝辞于黑暗中淡道。

    像是安抚她。

    他的嗓音始终平静,一如平日温雅低沉,好听,只是隐约带着些哑。

    夜里黑暗,寻常到了时辰,祝府晚间时都会在院子里点灯照明,防止夜里有人看不清路,此时,时辰差不多了,庭院外的灯罩里点起了烛火,暖黄的光线透过窗纸照进来,洒在漆木的地上。

    即便屋中没有点烛,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庭院里的光线已经足够略略照亮屋内。

    柔兰眼泪直落,哭得一塌糊涂,只是没出声,都被她咬着唇压在喉咙里。

    不知过了多久,祝辞抬起头。

    他眼底神色极深,视线下落,微微离得远了些,垂眼看着蜷缩在被褥里的小姑娘。

    男人身段颀长如竹,挺拔高隽,墨竹衣袍依旧如方才整洁,自然垂落脚边,除却衣袍上现出些折痕,其余看不出什么差别。

    他低声道,嗓音里含着淡薄的笑,似叹息似深意重重。

    哑声道:“不欺负念念了。我先下离得远一些,好受些了吗?”

    这句话初听时,好似关怀备至,可柔兰听得明明白白,这简直是二爷故意说出来,在她快控制不住的神智上碾磨。

    什么叫不欺负她了?

    这话说出来当真是装好人。

    柔兰哽咽着,脑袋转向一旁,水光氤氲的杏眼看着旁边的床架,丝毫不想搭理他,一句话都不说。她咬着唇,还在掉眼泪,眼尾红红的,看着好是可怜的模样。

    察觉身前的人离开来,立即拉起被褥,把自己牢牢裹了起来。

    祝辞微扬了眉,见她这副不说话的模样,似是了然。

    他转身走去旁边,去拿干净的白布净手,边走边道:“念念不满意吗?或是还想……”

    “没有!”柔兰立即道。

    她抱着被褥坐起来,一直往后退到角落里,一双明澈的眼无助地看着他,秀气的眉头蹙着,生怕自己一个说错了便又遭殃。

    也是这一睁眼,此时,她才看清了二爷此刻侧对着她,站在窗边的模样。

    他自是极稳妥的,即便经过方才的动静,站起身时依旧是那样矜贵疏阔的贵公子模样,只除了衣裳上的褶皱,其他和之前毫无分别。

    因为要去擦手,他便走到放置铜盆的红木架子边,随手拣了条干净的布巾。

    红木架子离窗户近,那庭院里点烛火的光线透过窗纸照进来,将他颀长身形勾勒出来,像极俊的画中郎君。

    屋内静谧无声,祝辞没有说话,只垂着眼皮,安静地用白布将手擦干净。

    于是柔兰的注意力便不由自主地,带着害怕地落在那只手上。

    那只手确实好看,骨节分明,白皙干燥,五指极修长,宛如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出来的工艺品似的。动作随意,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

    可她现在到底是怕了这手了。

    然而不仅仅是手上,因男人侧对着她站着,柔兰这个方向只能看见他半边侧影。

    他垂着眼,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淡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那唇上还有未曾舔舐去的水泽。

    方才的记忆轰然涌起,她紧绷着身体,心中不适时宜地想起一句话——

    就好似……好似看见原本矜贵的,独坐高台不染尘埃的人,被染脏了。

    二爷这样的人,衣冠履带素来皆是有条不紊,怎么能、怎么能……

    祝辞擦净了手,将布巾搭回红木架子上,转身走回来。

    只是他才走一步,便见拔步床里的身影又立即往后缩了缩,只余一双眼睛含着眼泪看着他,像是怕极了,眼中全是警惕。

    “还不舒服吗?”祝辞询问,若有所思,“可我记得,方才念念的模样可是……”

    “二爷!”

    柔兰耳尖烧得厉害,瞪着他,眼里残存的泪光还蓄着。

    “好,不说了,那现在呢?”祝辞注视着她,轻笑一声,“可还有哪里不适?”

    “没有了,当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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