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白紧张地上前一步,望着那道身影。 片刻,祝辞道:“我罚你做什么。” 松萝不敢置信,泪珠子还挂在眼角,以为自己听错了,慢慢直起身体。 祝辞淡漠地半垂眼眸,忽然问了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二爷尽管问,松萝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松萝忙道。 “你说,她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问得松萝当即愣住。这个“她”大家心知肚明问的是谁,可柔兰她……她想要什么,她怎么会知道呢。 松萝僵立当场,半天都想不出回答,看得一旁的赴白都紧张起来。 “罢了。” 祝辞低笑了声,唇边弧度稍纵即逝,不多时便消失了,“别跪了,下去吧。” 松萝这才咬牙起身退了出去。 赴白目送着松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尽头,这才迈进去,对站在窗前的颀长人影道:“二爷,松萝方才得到消息,祝三公子不久前出去了一趟,一个时辰才回来。” 说着,赴白又思衬道:“我们是否还要像上次那般,派兵在永州搜寻?” “不。” 祝辞漠然道。 他漆黑的眼带着冷,映出窗外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枝丫。 “庆王已经知道念念的身份,不能大肆搜寻,让他们伪装成百姓,从永州慢慢找。”说到这里,祝辞忽然想起什么,话音一顿,眼眸微微眯起,“还有,重点放在东溪一带。” 小姑娘始终是东溪人,纵然她如今不在东溪,她也一定会回去。只要她出现,他就有机会。 他不会找不到她的。 他的念念。 赴白低头应声道:“是。” 时辰已经很晚了,赴白看看天色,皱眉劝道:“二爷,时辰不早了。”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人应接不暇。 作为一个旁观者,说句逾矩的话,有时候他会觉得二爷身上背负得太多。 原本柔兰在时,二爷身边还有人陪着,疏解心中压抑。只要柔兰待在二爷身边,即便什么话都不说,在身边睡着,二爷的情绪也能好一些。 柔兰就是最好的良药。只不过,这最后一味药也丢了。 赴白咬牙又劝了句:“二爷,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庭院里灯烛光亮明灭,在瓢泼大雨中仿佛一点萤火温暖,很模糊的光亮,极其微弱的,像是下一刻就会熄灭。 祝辞遥遥望着雨幕里的一点光亮,忽然道:“赴白。” “赴白在。”赴白一愣,忙应声道。 “你说,是不是我这一生,注定失去的比旁人多?” 平静的一句话,却听得赴白僵住。抬头看去,便见那道清隽身影沉沉站在窗边,周身隐没在黑暗里,只余窗外投进的一点光亮,照亮如玉的脸。 眼眸噙着笑,似讥似讽。 他敢说什么?这可是大不敬的话…… 赴白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到最后都结巴起来。 祝辞没动:“行了,下去吧。” 赴白听见这话,低下头,只得讷讷应声出去了。 屋内重归平静,只余下屋外大雨哗啦之声。 站在窗边的祝辞始终面无表情,盯着庭院不远处花圃里,被雨珠打得七零八落的娇花,眼底寒意涔涔。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笑了一声,窗棂上的手慢慢收紧,青筋绷起。 就算是老天薄待,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夺走,他也会一点一点,慢慢地拿回来。 * 大雨哗啦下了一整夜,没停歇的意思。 傍晚时—— 这雨来得急又猛,车夫接了姚云荼的吩咐,本是绕道从另一条偏僻少人的路走,但没想到才走到半路便下起雨来。 这条路上又没什么落脚的客栈,土路被雨水一打,更是泥泞难走。要想马车不报废,只得先停下来修整。 无奈之下,车夫只得寻了个路边棚子避雨。在雨停之前,先在此处休息。 “姑娘啊,看样子得等到雨停才能走咯。”车夫是个年迈的老伯,笑起来脸上沟壑纵横,但很是和蔼,看着让人安心。 柔兰坐在棚下的桌子边,正捧着碗热茶喝,闻言笑了笑,“没事的。” 老伯笑笑,手搭着膝盖,看着外头暴雨如注,叹息了声道:“都快入冬了,下这么大的雨也是稀奇。” 把帽子搁在桌上,老伯和蔼道,“姑娘,你是回家去吗?” 漂亮的小姑娘素来很是讨喜,老伯看着柔兰,只觉得瞧见孙女儿似的,越看越喜爱。 柔兰抱着茶碗的手一顿,点点头,“嗯。” 她是回家。 回东溪,即便是哥哥的宅子,也是她的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