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真是唐文渊? 这时,老鸨亲自提着一盏紫檀小屉敲门而入。 呵~恰到好处。我正差此一着。 我打发了闲人出去,取了其中一碟糕点走到楼廊,对那男人笑道:喏,适才没吃成,这会儿专程给你补上了。 见到青花瓷碟里精致的桂花糕,暮晓川显得有些意外。 我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咽下,笑道:放心,有毒我陪你一起死。 暮晓川被我一逗,绷着的脸终于有了点儿笑意,他拿起一块,先是浅浅的尝了一口,然后整块吃了下去。 滋味如何?半月楼的桂花糕可是出了名的甜糯我兀自夸耀,却是心绪复杂。 街市上,那个男人专注的神情浮现在我眼前。为何,他对桂花糕表现出一种难以自拨的情节?这看上去,挺可笑的,可我,笑不出来,甚至感到心酸,我道不清原由,但很快,我便知道了答案。 我吩咐老鸨在桂花糕的馅料里掺了半月楼最烈的黄酒。糯米和桂花馅的甜腻很好的掩去了酒味,但若非暮晓川整块的囫囵下肚,我也很难保证不被他发现。 所幸,直到吃下最后一块,他仍被蒙在鼓里。 我坐到他对首,他的脸颊已经翻起了红晕,我递上一杯白水,他喝了一口,无意将杯子滑脱。 我略显紧张的拍拍他肩,问他怎么了。 他两手撑着额头,左右摇了摇,并不答话。我暗笑,看来酒性开始发作了。一个滴酒不沾之人,一两黄酒就可以要他命了,更何况,那小子一口气吃下这么多去。 暮大人~暮晓川~我叫着他的名字,着着他慢慢散了力气。 我坐到他身旁,捧起他脸,问道:还认得我吗? 暮晓川睁了睁眼,突然猛地推开我,站起来就想往门外走。 可他又鬼使神差地跑到了屋外的楼廓,我看着他就要翻出木栏往下跳。 我的个乖乖!我被吓得跳起来,冲过去抱住他,喝道:你小子疯啦!心说,老子将你弄醉只是想套话来,没想到你一沾酒就耍酒疯,早知道便不该用这法子! 再说暮晓川红着眼睛,用力推我,还好,他遭了酒劲,力气只有平时的一半不到,不然,我非被他一起拉下楼去! 我死命将他拖了下来,他被我拉坐到地上,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像只野狼一样,猛地将我扑倒,双手死死掐着我的脖子。 我从来没见过他凶狠的模样。那张清俊的脸上纠结着狰狞,扭曲,还有恐惧。我抓住他的手,拼死呼救。 嘭!有人在楼下点燃了一根炮杖,那声音响彻云宵,将我们两个惊得同时一震。 暮晓川受了刺激,慌乱地撤了手,缩在一旁,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委曲的看我。 难以想象,人前总是高高在上的侠盗,不,左郎将大人,竟然会有如此不堪的一面。 但我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我的阴谋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彻底粉碎。我退到角落里,瞟了一眼外头,子时临近,远近都开始响起鞭炮,震耳欲聋。 暮晓川仍缩在那儿,只不过不再看着我,而是看着天空中不断升起的焰火。 焰火纷乱了夜色,照亮了他分明的轮廓。 我看见,他在流眼泪。一滴,一缕,流成行。 呵~我好像明白了,那个男人滴酒不沾的原由。 我轻轻的走过去,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 我贴过耳去,可外面实在太吵,只能模模糊糊听到他不断重复的两个字,报仇。 报什么仇?找谁报仇?我惊喜的追加盘问,还以为今天晚上所有的计划全打了水漂呢,不枉我适才差点儿赔上姓命。 可暮晓川毫无反应,仍是喃喃自语。 也许是即将找到真相,我也顾不得他要耍酒疯,用力板过那男人的脸,在他耳边大声道:可是为唐家报仇? 没想到,身边的人突然停止了说话。我一瞧,只见他神情呆滞,像是受了惊吓。 我心头一动,一扬一顿地喊道:你是唐~文~渊! 暮晓川幽怨地看着我,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擒着雾水。 我下意识的往后避开,却被他死死抓住了胳膊。我挣脱不得,心想完了,这小子又耍酒疯啦! 慌乱中,我看见他抡起了手臂,我急忙护住面门,心说打哪儿都行,就是不能打脸! 我就看见那醉酒的男人扑了过来,却是圈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抵死在雕花扶栏下。 那是暮晓川第一次抱我。 他贴着我的胸膛,头枕在我的肩上,像一个孩子般的哭泣。 如此亲近的聆听他悲疮的哭声,感受他眼泪的热度,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