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明忽然歪过头,他甚至没有站起来,依旧坐在那,呼吸都未有半分急促,手腕发力,连灵力都只在那一瞬。 而刀锋凛冽,猝然而出。 郑合升的发簪被割掉一半,刀锋从他的眼角划过,几滴血落到了地面,悄无声息地与灰尘融为一体。 他轻而冷道:“我的人,你也配看?” 郑合升下意识想要反抗,发现刚刚自己连躲避都做不到。 这一次可能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太一样,他不能完全掌控眼前这个人。 但是,郑合升对自己的倚仗十分自信,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摆出笑容,不再看盛流玉,而是重新摆出一张笑脸,客气道:“请问谢兄的名号?也好为你准备下榻之地。这样的小地方,实在辱没了你。” “谢六。” 一个很随意,很像假名的名字。 郑合升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告辞离开。 他走后不过片刻,宝马香车,浩浩荡荡,一路驶到客栈前停下。 来的是当地府衙的官吏,说是要来接贵客,对谢长明和盛流玉倒是很恭敬,外面的奴仆都跟了十几个,想要将他们请上马车。 可惜了,盛流玉是见不得马的。 一番折腾后,宝马香车也没了,马牵走了,换了两头骨瘦如柴的老牛,拖着车,缓缓地向府衙走去。 这里前不久才被屠过城,路况糟糕,很有些颠簸。车上没被人做过手脚,外面也确实是凡人,盛流玉便褪去了之前的伪装,他本来也不太会演戏,糊弄郑合升罢了。此时更是肆无忌惮,脑袋歪在谢长明的肩膀上,一点力没用,全靠谢长明撑着他。而盛流玉垂着眼,左手搭在窗台上,只有一根小指露在窗外,探查着外面的情况。 若是从前,他的感官自然能覆盖周围,而此时收敛了灵力,要比以往费力许多。 路行了一半,谢长明听肩膀上的小长明鸟慢慢道:“太干净了。这里连半个残魂都没有。” 他偏头看过去,答非所问,语调听起来有点烦躁,不太像平常时候,答非所问道:“后悔了。” 盛流玉轻轻“唔”了一声:“后悔什么?” 其实也不必问,因为他大约也能猜到。 果然,谢长明道:“后悔没杀了他。” 盛流玉怔了怔。 他近日杀人太多了。 谢长明很清楚自己的不对劲,他解了不动木的束缚,和天道对上过一次,每一件事都在意料之外,而九尾猫到底是神兽,谢长明的掌心被贯穿,魔气顺着还未愈合伤口蔓延,动摇着他的神智。如果是普通的修士,此时已经入魔。 但对于谢长明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只有一件,他险些丢了鸟。 盛流玉微微皱眉,又往谢长明身边蹭了蹭,额头抵着他的胸口。 耳畔是另一个人的心跳声。离得这样近,毫无防备,很轻易就会被夺走性命,对于习武的人来说是不应当的。 可谢长明从不对他设防,似乎是从很久之前,是从最开始的时候。 小长明鸟软软地蹭了他几下,很乖,不太熟练的哄人:“你别怕。” 他讨厌被谢长明指出害怕、担忧、胆怯、疼痛和眼泪,总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丢脸,因为他的天性如此,而且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太多太多。 可谢长明不同。他很少会这样,受伤不会让他产生一瞬的痛苦,他对此理所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