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地,迎面打湿了半件衣裳。 忽然,桑洱听见尉迟兰廷轻轻地“啧”了一声。然后,她的肩被揽紧了。 “来这里。”尉迟兰廷带着她,走向了前方的一处屋檐下躲雨。 这是冯家后院深处的一座僻静的屋宇。门上,窗棱,和数级台阶,都落了厚厚的尘埃。似乎是一个很少打开的杂物房。廊檐深宽,倒是一个避雨的好地方。 尉迟兰廷站在阶梯最外侧,手握住了伞柄,斜斜地朝外下方,让雨水顺着油纸伞上的沟壑淌入土壤里。 从桑洱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 桑洱低下头,拧了拧衣袖,有点儿忐忑。 雨声掩盖了足音,她刚才完全没有留意到尉迟兰廷是什么时候来到桥边的。 桑洱:“……” 他应该没有听见她和冯慈的对话吧? 不过,按照他的性格,应该听见了也不会在意。 就在这时,桑洱的额头微微一疼,被人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明明力道不算轻。 但又仿佛比在清静寺的时候,抵住她这个脏东西的额头的那根手指,多出了几分难言的温柔。 桑洱条件反射地捂住了额头,不解地抬眸。 “早就知道你不聪明,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笨。” 尉迟兰廷收回了手,看向前方的雨幕。 他的语气很淡,读不出任何情绪,正如他那双寒渊似的眼眸。 “这个家里,谁都可以欺负你两下,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桑洱的眼眸湿漉漉的,有点儿疑惑。 尉迟兰廷怎么会这么说,他果然听见了她和冯慈的对话么?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个家里“任人”欺负的? 而且,或许不是她在自作多情——听尉迟兰廷的口吻,他仿佛是在为她任人欺负的遭遇,感到了不快。 发现了这一点,桑洱的眼眸微微一亮,瞬间阴霾扫净。高兴地扑了上去,熊抱住了尉迟兰廷。若是她身后长了小狗尾巴,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摇个不停了。 尉迟兰廷:“……” 桑洱并不知道,在她去了陪原主的奶奶后,尉迟兰廷对她拒绝见母亲弟弟这件事,产生了一点疑心,就召了冬梅来问。冬梅那小姑娘,心思不及他十分之一深沉,压根不是对手,连自己正在被人套话都没发现,被尉迟兰廷三言两语勾了勾,就升起满腹委屈,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桑洱的老底都交出来了。 “说你笨,还这么高兴。”尉迟兰廷看着埋在自己身上的脑袋,轻轻一嗤:“果然是傻子。” 桑洱:“……” 哼。 她决定当作没听见。 尉迟兰廷任她抱着,静了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声:“说起来,嫂嫂刚刚最后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桑洱:“!!!” 卧槽,他居然还是听见了! 这句话应该不会崩人设吧? “怎么说的来着?”尉迟兰廷好整以暇:“叫爸爸,也没用?” 大概是因为这小傻子在自己面前时,一直都是任人揉捏、怎么都不反抗的温顺状态。所以,听见这样的话从她嘴里冒出,他还是挺意外的。 原来,这小傻子笨归笨,也并非没有一点脾气。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受不了时,也会亮出爪子反击。 倒是比一味的逆来顺受,要有意思得多。 桑洱:“………………” 这人果然蔫儿坏。 学她说话也就罢了,居然坏心眼得连她结结巴巴的停顿都学了! 桑洱不抱了,松开手,转过身去,继续拧身上的水。眼珠瞥过石阶下那片晃动的青草,忽然间,动作顿了一下。 仿佛周遭的时间流动变得粘稠,桑洱的心间泛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陌生感觉。 圆润的雨,如同慢动作的电影,落在了水洼里,溅起了圈圈的涟漪。一只瓢虫爬过水洼,在它钻入草下的一瞬,屋顶传来了一阵让人心惊的裂响。 这座年久失修的屋宇,在大雨的冲刷下,竟轰然破了一个大洞。沉重的横梁、尖锐的瓦片、枯枝落叶,和着瀑布般的冷雨,直直地朝着站在下方的两人砸下—— 这时,一滴凉润的雨溅到了她的鼻尖上。 桑洱轻轻一颤,用力一眨眼,这幻象就全都消失了。 眼前的院落,分明还是完好无缺,静悄悄的。 刚刚她看见的是什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