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更希望得到哪一个答案。 可惜,这世上唯一能给他答案的人,永远都不会说话了。 对真实答案的恐惧夹杂着某种卑微的希冀,会成为一把他永生永世都解不开的枷锁。 不过,不管秦桑栀喜不喜欢他,这场游戏,他还是赢了。 裴渡刻意而僵硬地发出了两下笑声,笑得却很难听。 感觉不到任何快慰,好像心脏有块肉烂掉了,蛀空了,牵刺得他的脑海一阵阵地胀痛。 这不可能,他已经赢了。不管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对他的区别,也只在于赢得多还是赢得少而已。 他应该很高兴才对。 对,他这一定是……高兴过头了。 裴渡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想。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发着抖,蹲了下来,展臂抱着自己。手抵住了脖子,摸着那枚玉坠和两颗小金虎。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稍微地抵御住那种无孔不入、让他手足无措的恐惧和抽痛。 . 裴渡在这间废弃的客栈里住了下来。 在很多年前,他决意要杀掉和董邵离沾亲带故的所有人,连狗也不愿放过,如此方能解恨。 如今,秦桑栀死了。那个可恨的秦跃,还活在世上。 按道理,裴渡应该尽快处理好秦桑栀的尸体,治好肩伤,去弄死秦跃。结束了这堆破事后,再换个地方,逍遥自在地过活。 可不知为何,裴渡就是不想动,每日就守着一具尸体。 人死以后,若是置之不理,按照自然规律,不出数日,尸身就会开始腐化。 但魔修之所以为魔修,就是因为他们能弄到一些违背法则的东西。 早年,裴渡在各处游历时曾得一物,名唤灭明珠,约莫人的黑睛大小。将它置入尸身舌下,即可延缓腐化,甚至能保存尸身好几十年。 或许,还是因为不肯死心,抱着一丝“秦桑栀不喜欢他,绝情蛊也没发作,她只是偷偷练了龟息气功在假死”的心思,裴渡将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将这颗珠压进了她的舌下。 死人没有感觉,也不会疼。裴渡拉开她下巴与舌头的动作,却轻柔得仿佛怕弄疼她——尽管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份毫无意义的小心翼翼有多可笑。 放妥了灭明珠,裴渡用布巾给她擦干净了脸和脖子,就蹲在旁边,专注地看着,慢慢地,又笑了起来。 除了脸颊苍白了一点,和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多大不同。 无奈,延缓腐化之法不比复生,生和死的差别,还是太大了。 这座客栈又破旧又漏风,秦桑栀或许一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差的地方。才过了两日,她的脸颊就开始沾上灰尘了,肌肤也被风吹得有点干燥发僵了。美丽依旧,却不复生前的柔软鲜活。 仿佛是在迫使裴渡面对他不愿承认的现实。 裴渡给她擦脸的手微微发着抖,可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若无其事地做完了一切。 他的肩膀越来越疼,双手也有烧伤的地方,需要伤药去治。但泸曲主城如今正在戒严,有进无出,秦家小姐家中失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去主城不安全。裴渡也不敢抛下尸身去太远的地方。所以,习惯性地对满身伤置之不理。可在某日,他忽然想起来,以前的自己只是被蟹壳扎到手指,秦桑栀也会紧张地拉他去包扎。一下子,那些麻木的伤口好像突然一起变疼了——因为被娇惯过,才会叫嚣着不满现在的待遇。 不光是被捅伤、烧伤的地方在疼。近些日子,裴渡总觉得心脏很闷。有时候,他深夜辗转反侧,大半边身子都疼得抽搐,经常睁着眼,侧躺着,瞪着床的方向,直到天亮。 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瘦了一圈。 裴渡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恼火地运转了几周灵力,也没发现身体内部和金丹有什么问题。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