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路过这里,也没有认识过你。” …… 这些话语,仿佛一把尖刀,穿透了他的半边身子,百口难辩的悸痛,剜肉刮骨,让裴渡难以呼吸。 这样不可名状的压抑和痛苦,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被一只摇醒他的手终结了。 …… 方才,桑洱听见外间的动静,没有划亮火折子,就直接提灯走了出来。 外间的窗没合紧,月光如水,照出了事物的轮廓。裴渡蜷着身体,侧躺在床上,仿佛深陷在了一个痛苦的长梦里,无法自拔,面颊通红,牙关抖颤,一言不发,面容扭曲,眼缝下渗出了水光。 见势不好,桑洱连忙放下了灯,把他叫醒了。 一摸,就发现他的身体很烫。拍了两下,裴渡眉心紧皱,终于睁开了眼。 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他的双眼雾蒙蒙的,看起来狼狈又哀戚,脆弱无助到了极致。 “我起来喝水,听见你这儿有声音,就过来看看。”桑洱在床边坐下,有点不放心:“你没事吧?” 话未说完,裴渡就突然往前一挪,抱住了她的腰,闷着声音,小声地嗫嚅了一句:“……桑桑。” 在很久之前,出于恶意和戏谑,他故意喊她做姐姐。想着等真相暴露时,这个称呼可以好好地恶心她。 而如今,一晃十年,这两个字,他已经叫不出口了。 但他还记得,秦跃曾经当着他的面,以“桑桑”这个昵称来称呼秦桑栀,仿佛是在耀武扬威,故意炫耀他和她不为外人所知的亲密。 尽管知道秦桑栀和秦跃的关系早已不复当年。可“桑桑”这两个字,却像一颗种子,在裴渡心里一藏就是那么多年。如今,他终于第一次说出了口。 桑洱一怔。她已经被人这样叫惯了,所以,听裴渡这样喊她,也没觉得不对。 毕竟,按年龄来看,现在的裴渡已经比她大了,再叫姐姐也确实不合适了。 比起称呼,桑洱更注意到,裴渡的身体很烫,似乎还在轻微发抖。 不太对劲。 周围的环境也太暗了,先点灯吧。 想了想,桑洱没有推开他,转了个身,摸索到了她刚才放下的烛台,划开了火折子。 火焰在漆黑的房间里亮起,一瞬间,桑洱闭了闭眼。而所有隐匿在黑暗里的事物,都无所遁形了。 有了光,桑洱就看到裴渡的整张脸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还伴有颤抖和冷汗,微微一惊,问:“你发烧了?” 裴渡难受地摇了摇头,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心底却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念头——原来现实的他也在发高热,怪不得,刚才那个梦会比往日都真实。 桑洱无视了他的回答,直接伸手,摸了摸裴渡的额头。 当那只温柔的手久违地覆了上来,裴渡的气息就有点发抖,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桑洱的衣服。 这么烫,果然在发烧。 桑洱收回手,皱眉——今天下午的时候,裴渡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半夜会突然烧成这样?有什么诱因吗? 她目光一转,忽然注意到,裴渡的衣衫因为刚才翻身的动作,微微地敞开了。她瞧见了底下缠了一圈圈的纱布,仿佛有些渗血,顿时明白了什么:“你这里……” 她本来只是想说,这场发烧应该是伤口引起的。但裴渡顺着她的目光朝下看,却是有点仓皇地拉好了衣服,将底下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我没事!” 在招魂术实施前,伶舟告诉过他,这种做法,会带来的后患。可其实,裴渡并不觉得那完全是坏事。 每逢忍着闷痛、睡不着觉的时候,他虚茫地盯着天花板,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隐秘又扭曲的满足感——因为做了太多错事,即使复活了她,还是会担心被她厌弃,彻底抛下。而用这种方式,他可以将自己的血肉和她的连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能消除这层关系,未尝不是一种圆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