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深夜突然有门生来禀报,说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很像他的人。 …… “很像我的人?”秦跃瞬间放下瓷杯,坐直身子,紧紧盯着前方的门生:“他年岁如何,相貌有何特征,在何处出现?!” 门生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但还是回忆道:“就方才,在南附城的街上!那人约莫比我高大半个头,相貌和家主您的轮廓极像,但可能是异域之人,发眸颜色都很浅。对了,他的额头上还戴了抹额,上面穿了一片玉。” 秦跃肝胆欲裂,双目血红,杯子被掌力捏成了碎末。 不用再说了。 他已经能肯定,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他要找的裴渡。这次,绝不能再让他逃掉了! …… 十几年过去了,看到这个终于像条狗一样趴在他面前的仇人,若要一剑杀了他,秦跃还觉得不解恨。为了泄愤,他蓦地收紧了银索,裴渡的脖子,一瞬间就被勒出了数道血痕。 “家主,您的剑。” 一旁的门生送上了出鞘的银剑,秦跃接了过来,正要走向裴渡,一剑刺死他,却忽地,听见了一个阻止他的声音: “秦跃!够了!” 那是一道清晰而熟悉的喝声,刺穿了漫空的刀光剑影。 秦跃的动作一凝,仿佛被点了穴一样,看向了马车的方向。 因裴渡被人控制住了,马车外的结界早已变弱。桑洱跳了下地,狂奔而来,张开手,挡在了裴渡前方,一双眼眸亮光熠熠,隔着数米,和秦跃对峙着。 周遭空气仿佛随着她的现身而凝滞了。 “桑……桑桑?”秦跃呆呆地盯着这张他梦魂萦绕的面孔,身子忽然一晃:“桑桑,你没死?你还活着?!” 桑洱抿紧了唇。 “你还活着……”秦跃的眼睛变得通红,声音沙哑,激动地说:“你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都是和秦桑栀有关的。 因为他的懦弱和优柔寡断,他错过了唯一一个与秦桑栀厮守的机会。因为他的自尊、好面子和控制欲,他选择了按部就班地娶妻。秦桑栀大闹喜堂后,他便彻底冷落了她。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漫长的斗气,和少年时一样,看谁先服软。结果,事情开始失控,他们开始渐行渐远。他沉溺在过去,而她再也没有回头。直到彼此阴阳相隔,他们也没有把话说开。 但现在,仿佛是上天为了弥补他们的遗憾,他发现她还活着! 只是,她的态度,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居然护着裴渡。 秦跃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事关她的安危,他连忙先收起了旁的情绪,对桑洱道:“桑桑,你快点过来我这里!离你后面那个人远一点,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 秦跃嘶声道:“他是裴渡,是与我们有血海深仇的卑鄙小人!他杀了爹,还有我们家的许多修士,之后,还刻意蒙骗你,住到你的府上,欺你心善,让你照顾他!十年前,你离奇死亡后,他也失踪了,怕是与你的死也有莫大关系!你不要再被这个蛇蝎心肠的小子蒙骗了!” 裴渡低着头,趴在地上,脖子上那圈伤口,让他看起来如同断了头,血珠不断溢出,眼前一片昏花,偏偏,还能清晰地听见秦跃的话。 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撕下他的真面目。每一个字,都是一锤,敲在粗钉上,穿透他的五脏六腑,将他钉在了痛苦的刑场上。 裴渡半睁着眼,失神地盯着前方这一方土地,以及她的裙摆。 终于结束了。 十年前,他靠着骗和偷,得到了一生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十年后,他又一次偷到了一场美梦。现在,这场梦也该结束了。 裴渡闭上了眼,只是,等了片刻,却没等来任何责骂。 那片阴影还在。 她依然拦在他的面前,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望不见她是什么表情,只能听见,她那很轻,也很清晰的声音:“我知道。” “我知道他是裴渡。” “一开始就知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