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让臀部放松,站起,坐下,站起,又坐下。如此反复试了几次,在最后一次起身时,小腿肚倏地一麻,整个人趴在马鞍上。 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消瘦的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哭了? 顾景尘微微错愕。 颜婧儿是真的哭了,也不知为何,就突然想哭。 她在国子监教御马的是个女夫子。女夫子很温柔,即便有学子犯错多次,她也会耐心十足地教导。 才不会像顾景尘这样,面无表情,给出的指令冷冰冰的。也不管她累不累,反复让她试,都没喊她歇息。 颜婧儿觉得有点委屈,她本是高高兴兴来骑马的,结果骑马的快乐没感受到,反而令自己双腿酸疼。一会儿还走不走得路都难说呢。 她抽抽噎噎的,趴在马鞍上破罐子破摔,就是不肯起来。 旁边的护卫们面面相觑,互相悄悄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会意到些东西。 教骑马都把人家小姑娘教哭了,不知道丞相大人接下来要如何。不过,想来也觉得这事颇是棘手。 顾景尘沉默,目光凝在马鞭上,难得的,脸上露出些无措的神情来。 半晌,他开口道:“罢了,让管家给你请个女先生来。” 然后吩咐站在不远处的丫鬟,道:“扶你们姑娘回去歇息。” 颜婧儿下马时腿肚子打颤,最后是被婆子扛回洗秋院的。 彼时羞愤的心情,怎么说呢。 ——简直想就地死亡。 第10章 颜婧儿被婆子扛回洗秋院,拂夏和素秋吓得大跳。 “姑娘怎么了?” 只见她们姑娘眼眶微红,唇瓣紧抿着,欲哭不哭的模样。 香蓉神色复杂,她是见过今日上午情况的,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叹气道:“先不说这个,姑娘腿麻了,赶紧去准备热水来,另外在弄些药油来才好。” “姑娘受伤了?” “算是吧。”香蓉赶紧进屋帮颜婧儿换衣裳。 颜婧儿呆愣愣地坐在床榻上,这会儿回了自己屋子,之前发生的事涌上心头,羞臊一点点淡去,那股子尴尬倒是渐渐腾升起来。 学御马都闹出这么大动静,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姑娘哪受伤了,让奴婢看看。”拂夏进来。 颜婧儿摇头:“没有受伤,就是腿酸得厉害。” 大腿酸,小腿也酸,除了酸疼,还一阵一阵地麻。直到坐进浴桶里,温热的水一泡,颜婧儿才仿佛活过来。 “姑娘这肌肤实在太嫩了,”香蓉帮她揉捏腿,看到上头一片一片的红,实在心疼。不禁道:“大人也真是的,怎么能对姑娘这般严厉。” “香蓉!”素秋训斥:“大人也是你能编排的?” 香蓉赶紧闭嘴。 不过颜婧儿觉得香蓉说的对,那人实在是…实在是……反正她以后再也不让他教了。 沐浴过后,香蓉又给她擦了药油,药油发热,这么热乎下来,腿的酸疼减缓了许多。 颜婧儿有点累,她让婢女们下去,打算自己躺一会儿。 婢女放下床帘后,出了门。 颜婧儿拉高锦衾,盖住脸,之前不敢想甚至羞于想的画面又一幕幕浮出来。她裹着软衾打了个滚,哀怨不已。 颜婧儿到底伤得不轻,起先还好,到傍晚的时候,基本上走不动路了。大夫说是用力过猛导致,兴许得歇上两三日。 这下连国子监都去不了了。 管家顾荀听了原委后,无奈叹气。才进门也顾不得换衣裳,就问顾景尘在何处。 顾景尘正在书房写字。 在处理完一天政务后,他习惯写一会儿字静心。 管家进门来,先是禀报了府上重要庶务,然后委婉地说起洗秋院的情况。 “听说颜姑娘伤得不轻,腿上的皮肤红了,到现在都走不得路。” 顾景尘抬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不可置信。 “大人别不信,”顾荀说:“姑娘家皮肉薄,尤其颜姑娘以往在家许是养得娇了些,听婢女说颜姑娘疼得都哭了。” 哭没哭不知道,婢女说颜婧儿眼眶泛红,反正顾荀觉得跟哭也没什么差别。 顾景尘动作缓缓停下,宣纸上是写了一半的“海纳百川”。 “所谓因材施教,想必大人比我更懂。”顾荀说:“颜姑娘才十三岁,若换作其他贵女,恐怕这会儿还在父母膝上撒娇,大人这般严厉实在是过了些。” 顾荀是顾家老人,从小看着顾景尘长大。他跟顾景尘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算是顾景尘的半个长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