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泥土洞中,有一只雀鸟,它刚露头去瞧一下这天是不是还在下,就被一滴大珠迎头打了一棒,随即雨珠如瀑布般顺风袭来,差点把它冲下屋檐,吓得它连忙用羽翼遮脸,慌慌退入洞中,再次享受着青瓦的遮蔽。 而青瓦呢,青瓦被暴雨冲袭的掉色,原本被烈日晒暴的缝隙为雨水冲大,隐隐有断裂之际。 噼里啪啦,暴雨打着油纸,发着力,想要把这油纸打穿,但油纸倔强着,依旧护着伞下之人。 史余拿着油纸伞,斜挡着,促急地朝唐练营帐走去。 今早,暴雨依旧未停,甚至比现在更大。但暴雨再大,药物的事情还未解决,于是史余便一直待在太守府与药商讨论药物问题。 这边刚刚结束,一旁的侍卫这才跟他汇报,说亭柳独自去山林里逮住了六匹狼,但山路阻险,野狼凶狠,亭柳负了重伤,他这才连衣服都未换,急匆匆骑马赶来。 史余收了油纸伞,皱眉看了一眼营帐内的昏暗,随后朝营帐走去。 唰~ 史余掀开里帐,就在昏暗中见唐练一下一下磨着剪刀。 他走到桌边,拿起火折先把书灯点上。 唐练被这烛火晃了一下眼,手中不稳,剪刀的侧锋割伤了他的手指,一股股温热的血液流到桌面,发出水溅声。 唐练抬头看向史余,他还未来得及说一声你来了,便被史余从桌椅上拉起。 史余拉着唐练去了一旁的水盆,他拿起水瓢舀水冲洗着裂缝如瓦隙的伤口,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批评道:“亭柳,你说你磨刀不点灯也就罢了,怎么磨刀还心不在焉的。” 唐练低头沉默了一会,这才低声答道:“我想点灯上药,但灯芯打了卷。”唐练的头低的更低,声音带着一丝空虚,喃喃道:“我去拿剪刀,谁知这剪刀因这两天的雨生了锈,我就想磨一下,没想到.......” 没想到这生了锈的剪刀也能割伤人。 史余见手指冲洗干净后,拿一旁干爽的毛巾轻轻把手上的水沾了一下,掏出他特意备好的伤药,散在上面。 “亭柳,这磨了爪的狼还会伤人,何况生了锈的刀。你呀,做事还是小心一点。”史余边说他边拿起纱布给他缠手,可顺着手指确瞥见唐练手臂上的伤。 他不免扶额,见到这伤他才想起他前来是查看唐练的伤的,没想到他一来唐练就伤到手让他身心慌乱,都忘了前来的目的。 史余拉着唐练走到床边,他转身去取火折点床旁的壁灯,到了那里发现灯芯打着卷,便折回去去磨唐练没磨好的剪刀。 他边磨边道:“亭柳,你把衣服脱一下,我给你上药。” 唐练看着史余磨刀,心中忽然慌乱起来,他惶恐道:“润萧,你恨不恨我?” 史余磨刀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刀片与磨石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边磨边认真道:“我恨你什么?恨你为了百姓去谄媚巩家吗?可是亭柳,我是看着你过来的,你觉得我会恨你吗?” 话落,剪刀也已经磨好。史余轻轻吹了一口气,旋即起身,把灯芯剪掉,点燃壁灯,映亮了整个营帐。 史余转身去看唐练,发现他脸上浮现出悲情。 他走过去,俯身在唐练唇上点了一下,旋即勾唇轻笑,看着唐练的湿润的眸子,伸手摩挲着唐练的脸庞,轻声道:“亭柳,非要说恨,那我恨你不再给我折枝剪芯的机会。”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