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年纪大了,近五年里先后失去了丈夫、女儿和妹妹,鬓边银发显眼,精神也大不如前。 韩听雪看在眼里,抗拒的话就没法再说出口。 大家为她努力争取,她这个时候再极力抗争,就很不识好歹了。 但这张逊,是万万不能嫁的。 还在病中的韩听雪决定先养好身体,再想对策。 很快有流言传入她耳中,说她当日落水,是有意为之,就是为了抢表妹的未婚夫。 说她父母双亡,守孝多年,过了十七岁生辰,婚事还没着落,所以才会有此等下作之举。 韩听雪气恼又委屈。 表妹周宝瑜来探视她,还安慰她不必多想,安心备嫁。 韩听雪心里十分难受。 表妹一直恋慕张逊,提起他时,眼睛都在发光。如今却因为她,不得不退婚。 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取代表妹的婚事? 表妹越安慰,韩听雪就越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入夜后,如意院终于安静下来。 韩听雪洗漱过后,安安静静坐在桌边。 “表小姐,大太太来了。” 韩听雪立刻起身相迎:“舅母。” 大太太方氏板着脸,轻轻嗯了一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外甥女。 尽管不喜欢,但方氏也不得不承认,韩听雪容貌极美。别说平江伯府,放眼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比她更标致的姑娘。 她母亲周薇当年就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不然也不会与探花郎韩麒一见钟情。 韩听雪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生的仙姿佚貌,清丽绝俗。此时俏生生站着,秀眉微蹙,杏目低垂,纤腰束素,楚楚可怜,仿佛是雨后初绽的莲花,让人不自觉地生出怜惜之意。 方氏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可惜人不可貌相,这姑娘长得清纯动人,纯洁无暇好似白莲花一般,却尽使一些下作手段。 “舅母?”韩听雪敏感察觉到,舅母的神色有些异样。 方氏略微缓和了神色,挥手令丫鬟退下,这才缓缓落座,不紧不慢道:“穗穗,明日你就要出阁了。你母亲去世的早,有些事情没法教你。只能让我这做舅母的来告诉你了。” “穗穗”是韩听雪的乳名,能叫的也只有几个亲近长辈。 韩听雪神态恭谨:“还请舅母赐教。” 方氏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成亲以后,免不了要夫妻敦伦。这册子你拿着,明天洞房花烛夜,依着上面行事,别闹了笑话。” 韩听雪还是闺阁少女,听见这话,不免羞窘尴尬:“舅母……” “怎么?不好意思?”方氏忍不住冷笑出声,“抢你表妹婚事的时候,怎么就好意思了?” 韩听雪微怔。数日前府中确有类似传言,整饬过后已听不见。她没想到,舅母也这样说。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生得倒是人模人样,可惜一点人事都不干!”方氏站起身,阴沉着脸,“可怜宝瑜拿你当亲姐姐,对你掏心掏肺。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方氏心里耿耿于怀。 原本多好的一桩亲事,偏生被这小贱人给抢了。 这些天,方氏一直努力说服自己,认了吧,宝瑜都主动放弃了,老太太和老爷也发了话。宝瑜这次或许能落个大度成全的名头,不至于一辈子嫁不出去。可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一想到明天韩听雪要嫁给宝瑜的如意郎君,她就恨不得划烂这小贱人的脸。 什么意外落水,被张家二郎给救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在后宅多年,这种拼着清白名声去赖上爷们儿的手段,她见得多了。 不就是仗着有老太太撑腰,欺负宝瑜心地善良吗? 这口气,女儿宝瑜咽得下,方氏忍了十几天,仍然咽不下。 韩听雪下意识辩解:“舅母,我没有要抢表妹的婚事。那天落水,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张公子会在附近。我不识水性,也怕淹死,如果不是表妹极力邀请,我……” 她泪窝浅,一委屈,一激动,就容易红了眼眶。 因此才说得几句,眼睛便有了湿意。 她不明不白落水,差点丧命,昏迷数日后醒来,就变成了张逊的未婚妻。她心里也委屈得很。 美人眼眶微红,泪珠盈盈欲坠,我见犹怜。 然而方氏看在眼里,却更加的厌恶鄙夷,她胸膛剧烈起伏:“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