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抬起,然而只是瞬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把头重新埋了回去。 但那短短的片刻,依旧够殷离舟看清,那是凌殳的脸。 他和单明修找了许久的凌殳。 就在他面前。 眼前的火苗微颤,殷离舟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他宁愿自己看花了眼。 怎么会是凌殳呢? 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高高在上,怎么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殷离舟喉头微微滚动,试探着叫了一声,凌殳? 那人身体狠狠晃了一下,却没有动。 殷离舟蹲下身,俯身向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手中的火折子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倏地灭了下去。 屋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似乎让他有了安全感,那人终于抬起了头,借着殷离舟的力,艰难地走了出来。 殷离舟看不清他的脸,但也大致能猜出他现在的模样,声音中透着艰涩,是不渝做的吗? 好一会儿,凌殳才出声。 声音中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嚣张,只有强撑的故作轻松,我欠他的。 殷离舟闻言,眉头狠狠皱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凌殳还没说话,一声悠长的咕先响起。 凌殳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肚子,低头咬了口手中的馒头,含糊不清道:说来话长 殷离舟听完这个漫长又复杂的故事,许久才缓过神来。 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连安慰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许久,才犹豫着问道:不渝明明说他将诗環救了出去,为何我听人说,她还是死在了那场火中。 凌殳沉默着轻叹了口气,回道:大概是将那晚的错都归在了自己身上,所以醒来之后,自己重新进了火海之中陪爹娘去了。她胆子一直很小,没想到那次却胆大了一回。 殷离舟听得也是一阵难受,忙转移了话题,原来家主印是不渝拿的。 凌殳回道:嗯。 但他明知道你为何还要将家主印拿走?又在受封大典前还给你? 凌殳回道:受封大典很重要,所以正式开始之前都会先进行一遍,他估计是怕我提前发现我的身份,早早做出应对吧。 那洹樾城死去的那些修士? 这和他确实无关。 殷离舟闻言点了点头,他确实没什么理由去杀那些修士,看来倒应是另有其人了。 凌殳淡淡地回了句,嗯。 殷离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起身来,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凌殳,不如和我们一起先回却隐山,单明修定然能护得了你。 他本以为凌殳会一口答应,然而他却没有出声。 而是抬手,将胳膊从他手里一寸寸拽了出去。 我不走了。他说道。 殷离舟只觉得惊讶的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忙问道:为何?你 你在毕安阁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但后面的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凌殳似乎也明白他想说些什么,笑了笑,声音有些发涩,其实现在的日子也挺好的。 凌殳。 不用像以前一样事事操心,想那么多。我的头好久都没疼过了。不阁主给了我一块地,让我种菜,我学了好几天,然后种了萝卜,诗環最喜欢吃了,我还挺想看它们长大。除了吃的穿的差了点,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没什么不好?殷离舟蹲下身,将手按在他的腿上。 然后果然听到了凌殳的一声闷哼。 金丹被取,灵力全无,浑身是伤,饿到半夜来偷馒头吃,这还叫没什么不好?凌殳,你 别再叫我凌殳了! 殷离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凌殳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讨好地笑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你也知道,我不姓凌。 殷离舟只觉得胸口被狠狠堵住,半句话都说不出。 之前一直叫你傻子,对不住了,其实你一点都不傻,果然流言信不得。还有谢谢你,我对你总是横眉冷对,你却还能来寻我,真的很感谢,杜休。 殷离舟压住自己的情绪,回了句,不谢! 凌殳拿着馒头咬了一口,其实我没骗你,现在的日子是苦了点,但过得也挺心安的,我和母亲欠了凌家这么多,她既然不在了,就由我来赎罪吧。 殷离舟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还是凌殳先开了口,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