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舟不急不缓地自胸袋中掏出一张纸,拍在桌上,继续吃茶。安云昌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后便大惊失色,“你……你……” “安大人年老糊涂,或许已经忘了当年主审肃州案的人是我与姜冕,肃州送来的卷宗,当然是由我二人先行查看。”孟回舟冷笑道,“若不是我撤下这张纸,你坟头的草都要高过修玉了。” 安修玉是安云昌的嫡孙,是他最器重、最喜欢的孙儿。安云昌额头冒出冷汗,他突然上前一把抓起写有自己收受肃州贿赂的纸张抓起,揉了揉塞进嘴里,硬生生抻脖子咽了下去。 见他蠢成这样,孟回舟忍不住摇头叹息,“你当真以为,老夫手里握有的罪证只这一张?” 安云昌被纸团噎得翻白眼,灌了一杯茶才缓过来,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还有罪证又能如何?康安城六部九寺衙门,哪个没收过地方孝敬上来的东西?若要查,康安城内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个个该死!” “安大人,空口无凭,你说六部九寺衙门收了地方的孝敬,证据呢?”孟回舟问道。 安云昌咬牙切齿,“这里不是衙门大堂,你不要跟我打官腔,怎么回事儿你知我知,谁都知道!你孟回舟敢说没收过地方的孝敬?你发誓!” 孟回舟竖起三指,庄肃道,“抬头三尺有神灵,我孟回舟在此立誓,若我收了肃州的一文孝敬,便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叫孟家断子绝孙!” 听他立下如此毒誓,安云昌愣了许久,心更凉了。 孟回舟继续道,“你的谋士、管事、你派去的杀手、被你收买的牢头都在东城衙门押着,你派人追杀索永平、纵火烧东市、贿赂东城牢头之事,已是板上钉钉。若京兆府将此案呈到御前,万岁定要张府尹秉公办理。若你被押到京兆府,张府尹问起你为何要派人追杀索永平,你要如何应对?” 安云昌的眼睛转了几转,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些年,安云昌除了白头发和皱纹,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孟回舟越发瞧不起他了,继续恐吓道,“再拖下去,你的罪证会越来越多。届时不知你不能脱身,安家九族都会陪你一起下黄泉!” “不会,我什么都没做!”安云昌大吼道,“都是你逼我的,这些年我做的事都是你让我做的。你是没收肃州的孝敬,但肃州给我的钱财,一半多都进了你的口袋,不只肃州,还有沧冀博三州大旱、西平三州受灾时,地方送上来的孝敬,也都进了你的口袋……” 孟回舟安然听他叫嚣,然后抬起眼皮问道,“你莫要血口喷人,你何时送我钱财了?证据呢?” “你三个儿子成亲、你嫁女儿、你孙子满月、你升迁……”安云昌一样样地算,“哪次我送过去的礼品低于千两?” 孟回舟冷声笑了,“原来安兄将这些礼尚往来也都算作贿赂了?你是送了,但你府上有事摆宴,我也照例送了回去,这要怎么算?” “我就一个儿子,你有三儿一女,孙辈成群,你逢事便要给我送帖子,我送你的比你送我的多上数十倍!”安云昌折扣怨气,含了不是一年两年了。 孟回舟失笑,“安兄是要将这些端到京兆府大堂上去么?若是安兄想,我定奉陪到底。届时,你收受肃州孝敬的证据……” “你当我手里没有你犯事的证据?”安云昌冷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孟回舟这老狐狸是谨慎,但这十几年来,他不可能做得滴水不露! 孟回舟又拿起剪刀,剪掉烧焦的灯芯,又弹了弹火苗,幽幽道,“安兄手里重要的东西,怕是昨夜都一把火烧掉了吧?” “你……你……”安云昌又惊又怒地瞪着孟回舟,骂道,“你竟派人监视我!” 孟回舟叹了口气,“云昌兄,你我同衙为官数十载,我对你了若指掌,何须派人监视。” 安云昌无言以对。 孟回舟最后道,“你静下来后,仔细想一想吧,这件案子若真到了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