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句提到过挽回,更强调,不必替他说半句解释、体谅或转圜的话。他没资格在自己卸下高考重担的时候,去回过头无耻地把一切都补回来。 他做了抉择。第一堂考完他就知道凌翔茜出事了,林杨和余周周因为担心凌翔茜当场就弃考出门了,他木愣地站在过道,五分钟后下一科目开考,他感觉时间将两侧的墙壁、墙壁上的名人名言、墙壁下的课桌椅都拉变形了,从他身旁急速流过。 这时有人说,麻烦你,让一让。 他呆站太久,挡住了其他要去上洗手间的同学的路,人家说让一让,他微笑说哦不好意思。 那个瞬间将他拉回了教室里。预备铃打响,楚天阔回到了座位上。 短短一个秋冬,他因为一次考砸便迁怒进而抛下心爱的女孩,他面对女孩无端坠崖却无动于衷。雪花落下的那天,从邮箱里拿到清华许诺的提前录取通知书,他突然发现,没了竞争对手,爱情变得那么可贵。 时势戏弄着少年的原则,他既然任其摆布,就没有资格诉苦。他告诉陈见夏,我没有什么想对她辩白的。我做了选择,选择就会失去。 因为楚天阔的嘱托,陈见夏没有任何片儿汤话可以填补对话间的空白,“他也不容易”是事实,可谁的不易对凌翔茜没有意义。她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凌翔茜,想了想,好像能做的只有唯一一件事了。 就是说说她自己。 人与人开通桥梁,总是要站在河岸的两端,朝着彼此的方向各自建造那一半坚实与真诚。 陈见夏说:“我妈以为我跟李燃开房了。 “我被遣送回家那一个星期,没去县一中上学,每天不出屋,因为只要一出房间,她就会骂我下贱。” 她们分享过一首歌,但陈见夏知道她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她听了凌翔茜的苦,于是还给她一份苦,不亏不欠。 黑巧克力热饮都比人生甜。 凌翔茜的眼泪止住了,匆忙打断陈见夏,“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她极像楚天阔的那一面又浮上来,“不用,别用惨来换惨,你别用这个安慰我,会后悔的,你别这样。” 说完她又有些眼圈红,再怎么拒绝,还是被陈见夏自杀式的安慰感动到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陈见夏站起身,“班长让我给你的东西我带到了,话我也替他说了,就不打扰你复习了。” 陈见夏换好鞋,攥紧书包带,仿佛包里那张写着凌翔茜名字的纸和玫瑰花一起在燃烧,烧得她痛。 拧开门把手前,到底还是忍不住说道:“不是为了安慰你,真的不是为了安慰你,你想想你拥有的,看看你住的房子,想想你的退路——我知道人总是不满足的,不能用一种难过比另一种难过。但是,你往好处想,你退路比我多,你明白吗?我知道比我好算不了什么,你没跟我比,你平时都想不起来我是谁,你也不会天天想着自己住别墅就开心。我都明白,但你偶尔这么想想,就偶尔。我希望你开心。” 凌翔茜伸出手帮她摘掉了枣红色羽绒服领口钻出的鸭绒:“难怪你和楚天阔是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们有点像。” 陈见夏走出几步,回头望着凌翔茜灯火通明的家,突然想问自己,如果有一个机会,让她变成凌翔茜,拥有同样漂亮的脸蛋和身材、住在这样漂亮的大房子里,但是要被所有人知晓、审视、议论、排挤、诽谤,被深深喜欢的男孩子的反复无常折磨到耗尽自尊,每天坐在露台上喝用瓶装纯净水泡的国外热巧克力还是觉得委屈……她会选择做陈见夏还是凌翔茜?她连在狭小环境里被驱赶回县城都是咬着牙顶下来的,摔了个屁股墩都人不人鬼不鬼了好一段时间,要是像凌翔茜一样,从云上掉下来呢? 凌翔茜被她的家接住了,再也没回振华。 还是做陈见夏吧。陈见夏从县一中爬出来了。 她没去过天上。想去。 第五十章 迷雾 俞丹的身子愈发重,常常在讲课的中途陷入不明所以的沉默,一班的同学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提醒她。讲类型题时,于丝丝站起来回答问题,被她晾了足足有三分钟。 三分钟后,俞丹才如梦初醒般示意于丝丝坐下:“这种给新闻拟标题的题目,首先不能超字数,有的同学有侥幸心理,觉得老师阅卷时不能一个字一个字数,但是我告诉你们,正式考试时答题纸上是有格子的,多一个格都没有,谁平时练习不严格要求自己,考试时就傻眼。” 下课铃响起,俞丹置若罔闻。 “这道题的叙述对象是长江学者,于丝丝的答案基本正确,但是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俞丹环视全班,没有人说话。 “数字。这则新闻在导语里多次提到了数字,数字加上长江学者,标准答案是:202位新人受聘长江学者。” 同学们埋头记录,陈见夏发现俞丹的目光盯着教室后排的黑板报,茫然空洞,像语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