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泥眼睛都没眨一下,赶在慕玄靠近之前,先一步拉住玉宿的领口,扬声道:瞧你这粗心劲,明知要来正殿,衣裳也不整理干净。 说着抬起带血的手,故意朝他衣领上蹭一蹭,继又挪向肩膀、手臂、袖口但凡显眼的地方,几乎是一路蹭了下来。 ?玉宿先不明白此举何意,直至瞥见段青泥猩红一片的掌心,登时震得瞳孔一缩,下意识将他乱动的手腕反握住了。 掌门,你、你的手咋了?! 一旁欧璜反应更大,扯开嗓门便吼道:流好多血啊!!!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目光瞬间聚集而来。 只见玉宿衣领、袖口、乃至肩臂上,到处是大小晕开的血渍,以至于慕玄的脚步硬生生顿住,彼时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剩一双眼睛瞪如铜铃般大。 哎呀,怎么会这样? 段青泥慢半拍似的,这才捂住受伤的手掌,又惊又怕道:昨晚与隔壁小王切磋剑术,一不小心划破了手。今早出门匆忙,怕是伤口又裂开了 玉宿心想,隔壁小王是哪个? 结果转头就被拍了一把,段青泥揪着他的袖子,拼命使眼色道:是吧,小王。你下手可真重! 玉宿怔了一怔,表情开始泛空,那是即将死机的前兆。 段青泥见状,连忙狠狠掐了他一把。玉宿这才点了点头,机械地抓着段青泥的手,目光却缓缓低了下来,于那伤口之间不断游离。 不知为什么,见了血的第一反应,无关冷热,也无关杀戮。玉宿本该没有任何动容,偏又像是条件反射般的,直到许久过后,他仍然握紧段青泥的手掌,想将那道生命流失的裂口摁住,用力地摁住。 唉,说来也都是命,只怪我自己身子不争气。段青泥一面掩唇闷咳,一面低低说道,师父器重柳师弟,本来也是应该的。他们两个人,半夜在房间练功,我心里实在羡慕,便跟着拿剑挥一挥罢了 此话一出,殿内紧跟着一片唏嘘。有不明真相者,心中已默默有了些底;包括心照不宣者混淆其中,他们自知事实如何,便也不敢贸然出言。 至于慕玄仙尊本人,一张俊脸已涨得铁青泛白,连带他的宝贝徒弟柳如星,双眼也红得像搽了胭脂,硬憋着眼泪不肯掉出一粒。 段青泥,不管你有什么说的,今天该查的,总归是要查。 慕玄猛地拂袖,强忍怒火道:昨晚闯符阳殿的刺客身上有伤,你若问心无愧,便不要遮遮掩掩,赶紧让这个人出来自证! 段青泥回头望向玉宿,而玉宿正好也在看他。 两人就此对视片刻,段青泥上前一步,原已准备直接对峙,中途却让玉宿按住了肩,又不动声色地拉了回去。 段青泥顿时感觉诧异,后听一声淡淡的好,竟是隔空应了慕玄的话。 他开始产生怀疑,或许发出声音的不是玉宿,而是隔壁来的冒牌货王佰吧?! 然而事实远超出了想象。段青泥火急火燎之际,就看玉宿面容沉静,径直走到慕玄的位置,间隔不到半尺距离,近得不能再近。 随后他抬起手,哗啦一声轻响外袍揭了下来,迎风于半空当中飘了片刻,那一股沾满鲜血带来的甜腥气息,迅速充斥了整座正殿之内。 !!! 段家人一身骨血,弥足珍贵,至今世上只存一人拥有。 故而外袍落地时,殿内外无数双眼睛,盯着那斑驳几点血渍,一时竟连议论声也降了些许。 既然要查,你我便一样。玉宿抬起双眼,波澜不惊的视线,堪堪与慕玄四目相对。 慕玄:? 同一时间,段青泥也会过意来,连忙跟着接话道:说得在理!要查我们都查,不能只盯他一个如此才算公平。 说着大跨一步,动作竟比玉宿还快。他做事一向不知犹豫,三两步便走到殿中央处,当着所有人的面,自顾自地开始宽衣解带。 ??? 掌门这是做什么? 说好好的,忽然脱什么衣服?! 等等,他这意思不会是 如此一连串举动,瞬间所有人都炸开了锅,千奇百怪的什么反应都有,倒是十分默契地乱成一团。 脱,都脱干净点!段青泥一面揭开外衣,一面喝令众人道,说了检查伤口,你们谁敢不脱? 他那一袭青衣,料子原就轻浅单薄,如今褪去外面一层,里衣便如纱般挂在身前,仿佛一阵风就能全给刮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