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拍上窗户,直把听墙角那些个弟子震得一麻,都把老子当什么了?饭桶吗?还是药罐子啊! 不敢不敢! 欧璜当场便跪下大喊:掌、掌门息怒! 段青泥说完一长句,身形便有些不稳,手边又没有能扶的东西。欧璜迟迟跪着不敢上前,门外那些人更是跪趴一地,只有玉宿伸手过来,却被段青泥猛地一甩,厉声道:别碰老子! 玉宿唇角动了动,段青泥又道:也别和老子说话! 说着挺直了腰,勉强站稳脚跟,微喘着气,脸上写满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玉宿便不说话了,站在原地,将他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面前的段青泥,就像一只愤怒又惊慌的刺猬。遇到未知的危险,拼命竖起身上的尖刺,试图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掩饰一直以来的无助与彷徨。 但他其实是累了,同时也在害怕。 一般人兴许看不出来,然而站在狩猎者的视角,玉宿目光未动,几乎能清晰辨出他身上每一处软肋、以及骨子里的敏感脆弱。 段青泥摔了杯盘,砸了桌椅,又转过身,一边按捺着咳意,一边去摸身后的花瓶。 不、不要啊,掌门那是前前前代掌门留下来的千年老瓶!欧璜脱口喊道。 段青泥偏要伸手去挪,只可惜了力气太弱,完完全全搬不起来。 玉宿见状,索性走了过去,托起他的双手,帮忙把千年老瓶举得老高。 段青泥:?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周围的气氛愈发变得冷凝起来。 段青泥带着玉宿的手,忽然又不肯摔了,转将那只花瓶放回去,强行摆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摆完走到一边,段青泥目光微偏,盯向另一只稍小些的挂饰,刚要抬手去抓,玉宿又先一步上来,帮他托得稳稳实实。 段青泥:??? 收到他毒辣的目光,玉宿早有预判似的,依照某人的脑回路,又将挂饰搁回原处,一声不响地摆正放好。 妈的,老子是在生你的气。段青泥大手一挥,挂饰应声落地,瞬间摔得稀碎,能不能放尊重点? 玉宿说:我知道。 段青泥瞪眼道:你知道个屁! 旁边的欧璜瑟瑟发抖,看着两位高手过招,一副欲言又止的憋屈表情。 玉宿瞥了他一眼,说:你先出去。 欧璜二话不说,麻溜地拔腿就跑。结果前脚到门口,段青泥喊道:站住,准你走了吗? 欧璜连忙定住脚步,一动也不敢再动。 玉宿令道:出去。 段青泥吼:回来! 玉宿:出去。 段青泥闭上眼睛,倒抽一口凉气。但不等他开口,欧璜已经跪了,连声求饶道:我我又不是花瓶!求求两位,给个痛快吧! 你咳、咳咳咳咳咳! 段青泥刚要说点什么,一下子没忍住,低头艰难地咳了起来。 玉宿趁机使个眼色,欧璜立马会过了意,连滚带爬地逃离这片人间地狱。 就这节骨眼上,段青泥还待出声阻拦,无奈于心口锐痛,只得乏力地一阵低咳。 他刚弯下腰,便被玉宿实打实地扶住了,一时挣脱不能,遂哑声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玉宿摇了摇头,眼底情绪模糊不清,笼上一层朦胧的大雾。 此刻放眼望去,整间屋内已是惨不忍睹,桌椅板凳没有一样完好,竟无一处可歇脚的地方。 因而段青泥咳嗽的时候,身体的重量无意识地旁倾,几乎是压在玉宿肩上,一点一点朝他靠拢一直到最后,便是全凭他的力量来支撑着。 妈的,太丢人了。 段青泥难堪地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干脆把脸别开到一边,拼命将所有的脆弱掩藏起来,不愿让任何人瞧见。 而玉宿睁着眼睛,神情仍是木然的,许久没开口说一句话。 此时无人知晓,方才一念之间,于狩猎者的内心深处,做了个异常艰难的抉择。 如想杀死段青泥,只消稍稍一动手指,便能轻易取走他的性命。 如此一张薄纸般的人物,浑身上下充满了破绽,偏又将弱点毫无保留地示于人前这既是炫耀,也是勾引。 玉宿生来不归善道,无慈悲心;早前双手荤腥,沾惹一身杀孽,便是那地狱中的恶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