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泥动作僵硬,却下意识地回抱了他,并轻轻往那背上拍了两下。 只是没持续多久,实在忍不住了。段青泥难受地说:喂,你身上好凉啊。 玉宿迟疑了片刻,终是不舍地松开了手。 这一回,段青泥总算看清楚了。 面前的人,也刚从水里上来,身上落满稀碎的霜痕,连眼睫毛也是,彼时低低垂落下来,遮盖那一双幽黑朦胧的眼。 在那目光深处,不再是毫无起伏,多了以往从未有过的 晦暗,心焦。 像在即将迷失的边缘痛苦地挣扎。 段青泥想了想,稍微曲起指节,替他拭去了面上凝结的冰霜。 而后手腕便被轻轻地握住了。 我怕把你弄丢了。 玉宿不敢看他的眼睛,于是半张俊脸低了下去,埋进那小而又薄的手掌心里沉而压抑。 有的人,一生皆在漂泊,迷茫地流浪,不知为谁而忙碌。好不容易找到停留的理由,丢了一次、丢了两次丢了无数次,每次一拾起来,都像是命中注定般的,终会从身边消失、远离。 没有郑重的告别,亦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玉宿想,这大概就是一道惩罚的枷锁,用来鞭挞他一直以来的淡薄冷漠吧 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先开始谁也没有说话,玉宿紧贴着段青泥的手掌,几乎是煎熬地闭上了眼睛。 丢不了,我这不是在呢?许久过后,是段青泥先开了口,歪着头对他说道,就算丢了,我自己长脚,也会跑回来的。 玉宿仰起了侧脸,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段青泥张开双臂,说:再让你抱一下。 玉宿便过去抱了,却不止抱一下,手臂像两道铁锁,死死箍着不肯撒手。 还好他们见面以后,身体的温度渐有了回暖的趋势。段青泥把脸埋在他的胸膛,终于体会到了一丝微末的热意。 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很显然,方才玉宿落水之后,也跟段青泥一样,是被那股激流冲到这鬼地方来的。 这里比其他位置都冷,简直不像在一个世界,基本上能落脚的地方都结成了冰。他俩身上又都是湿的,如玉宿那般天然强悍的机器人,如今不免冻得瑟瑟发抖,抱着段青泥左手搓右手,连呼出来的气也似要结成了霜。 好一段时间过去,直到思维不那么木僵了,段青泥才想起什么似的,用胳膊捅玉宿道: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碰到一个什么东西? 玉宿先是一顿,而后轻轻点了下头。 你知道?段青泥愕然道,你、你也看到那玩意儿了? 嗯。玉宿不自然道,我还以为那个是你。 哈哈哈哈哈。 段青泥干笑两声,骂道:你个呆瓜! 虽然我也一样。 猜到你要问,把他带上来了。玉宿又道。 噫?在哪儿呢? 段青泥一过回头,刚想站起身,却又一屁股跌了回去! 嘶!!! 那具又干又瘪,冻僵了的男尸,就摆在他的旁边! 王佰!!段青泥恼火起来,身子也不冷了,脑袋都在发热,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知道这是谁吗?玉宿淡淡地问。 段青泥:我怎么知道! 玉宿不说话了,继而弯下腰,从那尸体上搜出一样发光的物什。 段青泥定睛一看,竟是他们长岭掌门的金印。 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大字 傅情。 那一瞬间,段青泥蒙了。目光停在那具男尸身上,上下游离,试图找出一些额外的线索可是并没有。 这个真的是傅情吗?段青泥还是不敢相信,他好好的掌门不当,钻到这地底下面山寒水冷的,几个月不上去,就活活冻死了? 玉宿闻言,却摇了摇头。 他说:不是冻死的。 段青泥也蹙了眉,强忍内心的排斥感,捏着鼻子蹲了下去,打量那张结满冰霜的青紫面孔。 表情十分狰狞,似是含恨而终,但若仔细观察,他的眉目有种诡异的舒缓之感,竟像是毙命之前得到了应有的解脱。 他死前内力严重失调,不慎冲断了自己的心脉。玉宿道,应当是遇了什么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