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怎么样,你心心念念的紫金玉葫芦,高兴吧!” 莫宁扫过那葫芦一眼,目光在元矜和容辞之间逡巡片刻,忽然眉眼弯弯,一脸乖巧道:“谢谢师、娘。” 任谁都听得出,那“师娘”二字咬音偏重,像是寻常尾音,又似乎别有深意。 而这几人中最沉峻的莫过于容辞了,他抿着唇,一双修眉无声紧凝,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些似有似无的回忆里,宁儿直至坠崖前夕,亦从未唤过阿衿一声“师娘”。 但此刻,一直倔强不肯开口的宁儿,却轻易将这两字喊出来了。 “不必客气,权当补上的见面之礼。”元矜暂且略过那奇怪的语气,将葫芦放置在一旁的桌案上,又转向身后的陵芜道:“真君辛劳,我与颜颜特地备了些佟香楼的酒肉……” 这回不待她说完,陵芜便笑眯眯地接过仍冒着热气的纸袋:“夫人客气。” 容辞亦微微敛神:“阿衿,劳你费心了。” 正在这时,一团敏捷的红影骤然闯进,一下蹿至元矜身旁,紧紧挨着她腿边,咬住裙裾不放。 容辞眸光骤凛:“是你。” 小狐崽没有搭理他,对元矜摇了摇它蓬松的红尾,好不容易舍得张开嘴巴,仰头软软糯糯呼唤:“主人~” 陵芜反应极快,一眼便看出其中有异:“尊上认得这头狐狸?” 容辞目色渐深,好半晌后才沉声开口:“宁儿正是为它所伤。” 陵芜脸上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再看元矜时便是一副恍然大悟果然如此的模样,慢悠悠放下手中散着淡淡香味的纸袋:“夫人当真是个好主人”。 原本方才他还在感叹这女人不错,却不料又是个假月光。 “真君莫要胡言,”苏颜颜何等八卦之人,自然明白陵芜的弦外之音:“嫂嫂不认识这狐崽,是它胡乱跳出来非要认嫂嫂做主人的。” “是么。”陵芜嗤笑,一头通灵的幼兽有多难驯,无需他多做争辩。他自认练就一双睛睛火眼,这种把戏话本中见多了。 元矜眉心微蹙,只抬眸向容辞道:“我同它不熟。” 陵芜挑眼:“不熟?也就是之前认识了?” 容辞一言未发,深黑双眸定定望着她,显然,这话也正是他想问的。 元矜沉默片刻,目光却始终与那人对视:“早前碰巧遇见过一次。” “那可真是太巧了。”陵芜笑意无不讽然。 容辞终于错开与她相交的目光,略微偏首:“真君莫要失了分寸。” 这时一直静静躺在床榻上的莫宁轻嗤出了声,看吧,这就是师徒虐文里的狗男主,她的好师尊。白月光一回来,就各种偏向白月光,相比之下她这个徒儿算什么,一个挡灾的替身罢了。 莫宁表示,这倒霉催的女主,不愧为虐文标配。 只是不知那狐崽怎么回事,如何同白月光扯上的关系? “嗷呜!”小狐崽陡然尖啸了一声,原来是容辞使出术法欲将其捉拿,裹挟着寒气的冰刃一根根射向元矜脚边,将小狐围了个水泄不通,然而恰在此时,看似毫无法力的狐崽一跃而起,几个飞蹿间便向外逃逸不见了踪影。 容辞容色极冷,什么话也没说,只一眨眼,便化作光束向狐崽追去了。 陵芜瞧着这一幕,连连笑道:“这倒真是一出好戏。” 元矜默然敛眸,轻轻提起裙摆,越过面前横亘的冰凌走至他身旁……一言不发地将落在地上、尚且包裹着酒肉的纸袋子尽数收回,朝他淡淡颔首: “告辞。” “你,这……”陵芜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样奇异的举动,一时竟哑然无言。 苏颜颜亦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顾不上与陵芜理论,连忙追着元矜出去:“嫂嫂,等等我……” “嫂嫂,你别多心,师兄素来便是如此,这些年寡言少语,对谁都冷冰冰的,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多害怕他……”苏颜颜追出大殿,跟在后头叽叽喳喳个不停。 元矜脚步并未有任何迟顿,她背影纤直,将将跨出殿门,便迎上天边耀目夕阳,不由略抬起头,那红得近乎刺目的色彩,亦如当年仙魔大战时弥散的漫天血霞。 她慢慢伸手,遮至眉前,余晖透过指缝一点点流泻进瞳眸深处,折射出明暗交错处轻叹的红唇: “大抵,这百年的时光,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