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东西,商辞昼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容穆知道他心中有猜疑,却并不知道他已经快猜到了真相尽头。 容穆下意识看向容沥,就见对方垂眸,半晌才抬眼道:“大商除了一个开国皇帝史书有名外,其余君王多少都有些蠢笨,现下终于又出了一个你,勉强还能叫我南代看上一眼。” 容沥轻声道:“可就算你猜到这些东西又如何?容穆从一出生,就被本王瞒了下来,过去的南代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今的南代也不会知道,所有人都会爱他,当他是一个历尽艰险从小丢失的王殿下,而不会知道他有治病救人的本领。” “在这一点上,本王同你一样自私自利,只是阿穆心善,是需要本王时时刻刻盯着,好叫他不要再为某些事某些人,折损自己好不容易将养的差不多的身体。” 容沥说到某些人的时候,语气微微咬重,容穆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折了自己的杆子救人,已经触及到了王兄的底线。 容沥神色冷漠的看向商辞昼:“至于你知道的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本王自会盯紧他,不叫他损伤一根汗毛。” 商辞昼眉眼压低:“就算你这样说,孤也不会叫你带走他的,一入南代必然身不由己,天底下哪有白得的好处,呕血症好了,谁管催生莲株之人的死活?这样消耗自己的事情,孤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做。” “况且他身具这样的能力出生,那以前王族中维持国运、又有这样能力的人都在哪?既然你疼惜王弟,为何不叫他们出来齐心协力?” 容穆看向言语掷地的商辞昼,一时间胸中有些无言。 为何不叫他们出来? 当然是因为他们都没了,并且是以一种极其惨烈的自我燃烧的方式,用以维持南代国几十年的和平安稳,又接着重复这等悲剧。 容穆细眉微微蹙起,一件事情,但凡叫人感觉不舒服或者下场凄惨,那再大的功德再优越的能力,都像是一种枷锁,而并非上天的恩赐。 商辞昼显然很了解他,他的确是从很久之前就在考虑如何终结花君魔咒,商辞昼将自己留在大商,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好在如今冬日,休养生息,不用立刻叫人为了这个事情而火烧眉毛。 容穆左右都有些坐不住,看着商辞昼和容沥如同两把尖刀,刀刀不见血的往对方的心窝里戳。 这不是他想要看见的结果,容穆摸了摸碧绛雪的缸沿,慢吞吞开口道:“阿昼,你不要与王兄吵了。” 商辞昼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容穆:“……孤本不愿意思考这些,也不愿意拿出来说,孤一直知道南代国背后必定有人,但万万不想看见,是亭枝与南代国有这种生死相依的关系,孤宁愿糊涂,也难得糊涂!” 容穆眼眸眨了眨:“既然你知道,我不妨再告诉你,南代除了王兄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你们大可不必为了这种人身安全问题吵起来,不论是在大商还是在南代,我都可以无忧无虑生活的很好。” 说着他起身,走到容沥身边,为他倒了一杯新茶:“王兄,你也消消气。” 容沥接过他的动作,又示意他坐在一旁,对着商辞昼道:“不论你如何想如何做,阿穆都要随本王回南代国,本王自有长兄义务看顾好他,我也明确告诉你,你这种偏激凶恶的人,不适合待在他的身边。” 容穆喉咙咽了咽,正要说话,就见商辞昼忽然抬手,亭枝阙的大门帘外有人小声道:“惊扰陛下与南代王了,是江大人的药熬好了,喊小殿下喝药。” 隐一的声音。 商辞昼看向容穆:“药是你王兄带来的,想必是对亭枝的身子有好处,亭枝先去偏殿喝药,万万不可耽误身子。” 容穆是真的半点药都不想喝,如今也没有心情喝药,然而容沥却转头对着他道:“阿穆乖,去喝,好好补一补你在西越战场的亏损。” 容穆顿时噎住,他知道王兄还在为碧绛雪折损花叶而生气,此时便也不敢再犟了,只好一步三回头的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江蕴行果真等在外面,或许是天寒地冻,他手上没有端着药碗,而是在偏殿用水温着。 “殿下脸色瞧着有些惊白,您可万万不能急火攻心啊。”江蕴行有些忧虑道。 容穆头痛回:“知道了知道了。” 他的脚步刚一离开,亭枝阙中,商辞昼就收回了视线,他又重复问了一遍之前被容穆打断的问题。 “……为何不叫同样身具能力的王族之人齐心协力?孤想,恐怕是王庭已经拿不出这样的人了吧,亭枝如今是唯一一个,”商辞昼声音低道,“孤不问以往的人都去哪了,孤只要知道,他们都是在南代国遭遇的不幸,这理由就已经足够孤将亭枝养在大商,好叫他彻底远离是非之地。” 容沥也撕下了在容穆面前那份最后的和善,他语气冷如数九寒天:“我南代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别国皇帝来置喙,故国水土养人,他在大商过冬,只会是移根动土万般不适。”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