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生来倘若背负太多条条框框,必定是不自由的,曲淳风自诩端正,殊不知心中早已生了桎梏,偏斜得失了正道。 他的身躯逐渐下落,起初无一处不疼,但到后来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看见暗沉的一片海。就在系统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和阿烬拼一拼力气鱼口夺人的时候,另一道敏捷的身影忽然飞速游了过来,直接击开阿烬,将曲淳风救走了。 阿烬见状一惊,待看清来者的模样,声音更是难掩诧异:主! 对方也是一名鲛人,腰身以下是墨蓝色的鱼尾,修长有力,半透的尾纱丝绸般柔软,眉眼狭长妖邪,昳丽万分,一颗泪痣生于眼下,更添三分风情,倘生为女子,必可媲美妲己之流,只可惜神色冷冷,平添了几分凌厉。 赫然是离去已久的临渊。 他面对阿烬的问话,理也不理,只是带着曲淳风飞快朝最近的岸边游去。 人类不能在水下久待,否则会溺毙而亡的。 阿烬见状直接追上他,伸手阻拦,面色难看:主,这个人类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不能留,放回去会后患无穷的! 临渊:我自会处置。 阿烬欲言又止:可是 临渊冷笑:怎么,不管你的伴侣了? 听他提起阿瑛,阿烬面色微变,果真顾不上曲淳风,掉头游去了礁石边,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临渊带着曲淳风往岸边游去,最后在一个小小的海岛边将他放上了陆地,曲淳风肩头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将他的白衫沁得暗红一片,最后在海水中又浸成了浅红,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临渊静静看着他,面色罕见带了些许复杂,鲛人一族久居深海,不与外界接触,就是因为人类太过贪婪,无论是鲛珠还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都足以将他们置之险地。 临渊以前不知,但现在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曲淳风不是单纯的渔民,他似乎和那些贪婪的人类一样,对鲛人另有所图。 他不该救曲淳风的,但还是救了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他伏在岸边,静静看着男人苍白的眉目,心想这名人类很笑,又古板又冰冷,真是讨厌极了,自己为什么要找他当伴侣呢。 临渊想了很多,想起曲淳风给他吃鱼,吃肉包子,最后还把他放回了海里,趴在湿软的海滩上,略微直起上半身,然后用指甲轻轻拨开了曲淳风肩头破碎的布料,不出意外看见了那血肉外翻的伤势。 实在严重。 临渊皱了皱眉,似乎在犹豫什么,然而还未等他行动,手腕就忽的被人一把攥住,下意识看去,却见曲淳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习武之人警惕性甚高,曲淳风恍惚间只觉得有人将自己救上了岸,却看不清是谁,被伤口疼痛激得清醒了几分神智,本能攥住肩头那只手,用力扣住了对方的脉门,涣散的眼神艰难聚焦后,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容。 是那名鲛人 曲淳风瞳孔微缩,无意识收紧力道,大抵没想到自己会再遇见临渊,怔怔看着他,竟是忘了回神。 临渊看了眼自己被攥住的手腕,墨蓝色的瞳孔细缩成线,闪着属于动物的,无机质的光芒,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牙齿,像是要吃人一般,喉间发出了嘶嘶的蛇类声音,让人后颈蔓延上一阵凉意。 他上半身搁浅于海滩上,沾了些许湿湿的沙粒,肌肤苍白,未着寸缕,曲淳风见状惊慌松手,本能偏过了头,捂着肩头的伤口从地上艰难起身,当即就想离开,结果伤势过重,未走两步就摔在了地上,实在狼狈。 曲淳风不知在海里流了多血,面色白的吓人,稍动一下都会牵扯到肩头狰狞的伤口,手脚发冷发颤,虚浮无力,根本不受控制,一时气血翻涌,咳了口血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临渊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他鱼尾轻摆,一点点爬到了曲淳风身边,却见男子已经气若游丝,犹豫一瞬,用尖锐的指甲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条寸长的伤口,在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时,递到了曲淳风唇边。 临渊是鲛皇的后代,血液对人类来说,与灵药无异,他此时已经不太顾得上会不会给自身引来灾祸,只怕曲淳风死在了这里。 鲛人自愈力极强,临渊手腕上的伤口原本还在往外渗血,但没过多久就凝固了,他只能用指甲将伤口重新破开,继续催动着血液流出。 夜色暗沉,这一处小小的岛屿地势偏远,海浪时不时涌上岸来,又慢慢的退了回去。 曲淳风意识混沌,舌尖尝到些许腥甜的液体,滋润了干涩的喉咙,他呼吸沉促,只觉自己身处血海之中,目之所及铺天盖地都是猩红,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淹没。 恍惚间睁开眼,又眼皮沉重的闭上,只看见一只苍白泛青的手悬在头顶,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血。 月移星沉,等曲淳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