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想走,还想带一个凡人走?嘿嘿。 明安似是刚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给你断后。” 燕三郎目光一凝。他更改了庄南甲的计划,而明安则更改了他的计划。 “从发现这些天神都是怪物开始,我就知道,我不能撇下同胞们不管。”明安甚至还能微微一笑,“再说,人终有一死。” 燕三郎正想接话,明安已经道:“走吧,记得我们的约定。” 他的态度异常坚决。 “好。”少年深深看他两眼,没有再劝说,而是从怀中掏出金色符文石,凑在唇边低语两句。 刚刚挪开长刀,他就化作一道金光飞走。 他动用了六曜珠。 庄南甲眼中闪过一点异色。方才燕三郎用了什么法子从他身上拿走怀石?没看清。不过他随即想起今晚一直没有露面的漂亮女郎。 是那女人捣的鬼吧? 圣殿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海信察提高了声量:“绝不能放他逃走!”禁地的秘密、迷藏遗民的秘密,决不能泄露出去。 她瞪着庄南甲声色俱厉,“你引狼入室,危害圣树,其罪当诛!” 庄南甲冷笑:“我把你偷偷外放的苍吾石又送回迷藏国,拿不住是你的事!” “灭口是第一要务。”沉默许久的光球终于发声,“谁能拦下他,我们就奉谁为神使!” 说罢,光球化整为零,又变作无数蓝色光点。飞快向四面八方散去。 海神使和庄南甲互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里的冰冷和憎厌。不过现在不是掐架的时候,幽魂们的群体决议很清楚:谁先拦下燕三郎就是神使,范围可不仅指他们两人! 海神使大步往外便走,不忘回头指了指树上的明安:“杀了他!” 她的语气随意得像要捏死一只蚂蚁。 他们忌惮燕三郎,是因为他手里的宝刃削精金如泥,可以伤害圣树;至于这凡人么,呵,他就是拼尽全力,也休想在圣树上劈出一道痕迹来。 燕三郎离开后,明安就在树上坐下,不慌不忙。 他在这些幽魂面前渺小如尘埃,对方甚至不着急第一时间杀死他。毕竟在漫长的岁月里,人类一直匍伏在“天神”面前,而“天神”也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 迷雾已经拨开,明安从未有一刻认知如此清晰:在这些伪神眼中,在他们倡导的虔诚、谦逊之下,迷藏的平民就是可以肆意凌虐、欺侮、剥削和鱼肉的对象。 年复一年,他的同胞被这些怪物榨干了最后一滴血汗,带着虚假的幸福死去,以为自己能够与神同在。 旷世大谎,以神之名。 在蓝色光点包围他之前,他忽然点亮了手里的火折子。微弱的红光照亮了他眼里的快意。 紧接着他手一松,火折子就掉进了树洞里。 也不知何时起,树洞底部静静躺着几枚杏仁大小的物事。 一、二、三、四。一共四枚。 紧接着,眼前一片光明。 光明里,明安依稀看见了许多熟悉又亲切的面庞,有小姨、有父亲、有妹妹,他们都笑得如释重负。 因为,活下来的人再也不必被奴役了。 他们可以过得自由、幸福而满足—— 为了自己。 …… 金光闪过,燕三郎眼前一花,然后发现自己立在一艘小船里。 而小船浮在漆黑如墨的大海上。 在他脚下的船板上,一块蓝色符文石褪去光彩,变作了灰白色的石头。 六曜珠又用去了一块,现在只剩五颗了。 少年胡成抓着橹坐在船头,对面是阿倩。两人见他凭空出现,一下惊得站起,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你、你来了。” 蓝色符文石就是他亲手带上船的,事先他就知道这一幕可能发生。但、但大变活人也太惊悚了。 “明叔呢?”他左顾右盼,声音有些发颤。 他不笨,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这次行动,原本就极尽危险。 燕三郎沉声道:“他不肯离开。” 余话未尽,却听轰隆一声,北边传来一记爆响! 胡成正对那个方向,恰好看到半边天空都被照亮,火树银花。 那爆炸仿佛要把天都炸出一个窟窿,他们身在海中虽感受不到地颤,可是那炸响实在震得人心里发堵、心里发慌。 胡成一下直了眼,好半晌才寻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那、那是什么?” “明安引爆了烈山震。”燕三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是开山裂地的火器。” 胡成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散去了,伏在船舷抱头痛哭。 阿倩拍着他的肩膀,手足无措。 他号啕得厉害,燕三郎也不便向他解释,再说现在最要紧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