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她也绝不做外室。 春草喃喃道,“可是,她们说,小娘子是顶替了五娘子的名义嫁过去的……” 后半句话春草说不出口,惨然地望着崔茵,“我们该怎么办啊……” 是啊,她替崔莹远嫁豫章,崔家人悄无声息地将崔莹送到了别处,这些年定然没有在建康露过面,外人也不知道内里的真相。 既然如此,崔家到底是看重门楣名望,绝不可能让她搅乱这一局棋。 * 天蒙蒙亮了,一夜大雪,天光映衬着薄薄一层积雪,泛着刺目的白光。 院子里一棵虬结的枣树,粗大的枝干与光秃秃的斜枝上积满了雪,春草刚打开窗子,就见那低矮的一条树枝上雪落了一半,再定睛一看,一个侍女探出头来张望,冷不丁被发现,撒腿就要跑。 “站住!” 春草追出去的时候那侍女一脚踩滑,跌在了地上。 崔茵闻声赶来,打量了一番那侍女,是个眼生的,不像是从豫章跟来的旧人。 “谁指使你来的!” 那侍女不肯说话,崔茵干脆坐在了一旁的木廊上,“你若不说,便一直在雪地里跪着,若是冻坏了,可不知指使你来的人会不会心疼。” 侍女犹豫了半天,唇瓣翕动,像是在担心什么,半晌也没说出背后指使。 崔茵早就没了耐心,李承璟大可不必用这样阴私的手段监视她,除了崔家人还有谁? 她俯身靠近,看着侍女的眼睛。 那侍女不知是被冻傻了,还是被面前美人冰冷的眼神吓到了,一时间愣住,只听她在自己耳边说,“你回去告诉卢嬷嬷,王妃的位子我不屑与五娘子争,但世子是我的骨肉,谁都别想抢走我的孩子。” 依照卢嬷嬷的谨慎,这小侍女将自己的话带回去,必定立刻给崔大夫人报信。 崔茵知道,明面上李承璟要仰仗崔家,实则他那样的人,心思最为深沉,容不得旁人凌驾于他之上指手画脚。 昨日他便不顾崔家的脸面,处置了红萼。 春草这一日都忧心忡忡,不时偷偷看崔茵的脸色。 她瞧着小娘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昨夜噩梦惊醒,哭得那样伤心,她恨不得狠狠咒骂一顿李承璟那个负心汉。可今日白天,小娘子似乎平静下来了,春草看不懂。 第三次偷偷看过去时,崔茵忍不住蹙眉,“怎么了?” 春草连忙摇了摇头,低头收拾箱笼。这箱子昨晚李承璟吩咐过,要打开归置好,可小娘子方才又要她收起来。 真是奇怪。 崔茵坐在一旁,案几上是没抄好经书,她原本是想写好,给阿珩祈福用的。 伸手轻触了几下纸页上的墨渍,崔茵轻轻叹了口气。 她少时丧父,阿娘膝下只有她一个孩子,偌大的崔氏,她与阿娘不过是旁支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三年前崔家以病中的阿娘做要挟,逼她替嫁,她含泪答应,阿娘却没熬过那个冬日。 嫁给李承璟后,若说没有心动,自是假的。时人提起淮阴王,谁不赞一句丰神俊逸,目若朗星,虽是不相称的婚姻,却给了她三年平静的日子。 更何况,他们还有了阿珩。 是她太过大意,且不说李承璟的野心,便是崔家,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怎会轻易找人替嫁。 怪不得李承璟当年不曾追责崔家姊妹替嫁一事,原来自己不过是临时的牺牲品。 李承璟若事成回建康,崔莹便回来做王妃,若不成,她便替崔莹挡了这份婚事。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