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往外跑。 廊下负手立着一个人影,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没来得及阻拦,春草径直跪在他了面前。 “多谢大司马救命之恩,我家夫人已经醒了。” 萧绪桓深深地松了口气。 那夜他寻到山上时,春草跪在一处崖壁处,哭着求他救救崔茵。他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才撇下部将亲自来寻,却没料到竟是这样的场景。 那山崖在黑夜里显得极为深邃幽暗,在场的手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地方,一个尚在病中的女子跌下去,还有命吗? 萧绪桓二话不说,带人下去寻找。 沿着湿滑陡峭的山崖寻下去,只见一道滚落擦出的痕迹。最终他们在一丛附着在山崖上生长的灌木上找到了崔茵。 萧绪桓屏住呼吸,仿佛怕惊醒一只被雨淋湿飘落山林的蝴蝶。 他解下外裳裹住她,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势。 幸好气息尚在,血虽然流的有些吓人,遍染了灌木丛,大多是被雨水冲刷的。 春草激动无比,再三叩谢。 娄复赶紧将人扶起来,“春草姑娘快起来,这就见外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萧绪桓一个冷眼瞪了回去,这次反应过来,匆忙闭嘴。 娄复赶紧转移话题道,“夫人既然醒了,将军去看一眼吧。” 春草也连连点头,毕竟是她们主仆二人的救命恩人,崔茵既然醒了,也好告诉她事情经过,然后亲口道一声谢。 娄复也觉得自己接话接的好,将军先前说是没有娶妻的打算,他还以为与这位夫人就此没了下文,可那天将军忽然要去江边走走,“恰巧”就遇到了乘船要离开建康的崔茵。 他原本还觉得奇怪,将军竟然视若无睹,竟没追上去问个清楚,也没再提起。直到这次来姑苏平乱,又救下了这位夫人。 走到门口,萧绪桓却忽然停了下来,对春草道,“夫人刚醒,怕是多有不便,你先去照顾夫人吧。” 他顿了顿,“我去寻郎中来,再给夫人诊脉。” 春草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是啊,夫人刚醒,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怕是现在憔悴的病容,也不想见外人。 她心里再次对萧绪桓心生感激,竟这样细心替夫人着想。 崔茵茫茫然环视着周围,头沉沉的,试着动了一下四肢,才发现伤的并不是那么严重,骨头都好好的,剧烈的疼痛应该只是皮外伤。 正疑惑着,春草回来了。 “春草,这是哪里?” 她见春草出入自由,脸上只是替自己醒来而感到兴奋,便肯定,至少不是李承璟将她救了回来。 春草替她盖好被子,笑道,“娘子,是大司马救了我们!” 她解释道,“娘子坠下了山崖,奴婢看不清山路,可巧遇上了朝廷派来姑苏捉拿天通教的大司马,是他将娘子救了上来。” 崔茵听着,心间微动。怎么每次都是他意外出现,救了自己。 有些奇怪,但又像是真的巧合。 “这是哪里?” “还在姑苏,”春草道,“天通教的事情还没完,大司马还有事要处理,便将娘子送到这处养伤。” 崔茵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被萧绪桓所救,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也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在这里,不必担心李承璟找上门来。 说到李承璟,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先前对萧绪桓撒的谎,问春草,“萧郎君……大司马可有问过你,你我为何出现在这里?” 春草摇头,“奴婢本想着,若是大司马问起,就按照娘子以前说的编一个借口,但他没问,奴婢就也不敢乱说话。” 她有时虽然莽撞,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春草忽然想起来什么,低声在她耳边道,“娘子,摄政王那边怕是早已经发现您不见了,该如何是好?” 崔茵想了想,“应当不要紧,他不好大肆宣扬,更不敢对别人说实情,只能悄悄寻我,又从何处寻起呢?” 无论他怎样找,都不可能找到萧绪桓这里。 * 萧绪桓手下并没有带仆妇来姑苏,因此崔茵身边的一切事务都由春草打理。 他将崔茵安置在一处道观,这道观只有几个老道姑修行,很是清净,知道萧绪桓是为了捉拿天通教而来,十分感激,收拾出了一整片原本荒芜了的院落供崔茵居住养伤。 几个老道姑远离世俗红尘多年,知晓分寸,也没有好奇大司马带回来的女子是什么身份。 崔茵原本的衣衫早就被划破污损,春草也不好请娄复帮忙去买女子的衣裳,只好借了观中道姑的道袍来。 崔茵原本就纤腰薄肩,如今几经辗转颠簸,更是消瘦了下去,宽大的道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只有胸前的曲线撑得起道袍。 萧绪桓的目光无意瞥见,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迅速移开,垂眸,听她解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