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在朝中提及,还不知要拖到何时。 今日入宫上奏,议的便是押解回来的天通教信众与头目该如何处置的事情。萧绪桓冷眼看尽中书令崔宣与谢丞相明争暗斗,无论何事,到了他们手中,便是利益驱使,门阀倾轧。 齐太后的兄长齐昀硬着头皮,在殿前拦下了萧绪桓。 他当年因为看不惯萧氏姐弟出身微寒,一向爱与族中兄弟取笑于他,自家阿妹说谎栽赃时,也是他叫嚣着要将萧氏姐弟赶出家门。 今时今日,物是人非,他只能奉父亲和阿妹的命令,硬着头皮请他去齐家一趟。 萧绪桓静静听完他的邀约,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齐昀忙道,“大司马,家父病重,卧榻不起已三月有余,太医也去看过了,怕是时日不多了……” 即便当年齐父为了女儿的面子和家门荣辱让萧绪桓蒙冤出走齐家,后来他从军之时,到底还是惜才爱士提拔过他。齐昀脑门冒冷汗,不禁感慨,还是老爹目光长远,给他们兄妹和齐家留了后手。 萧绪桓自然记得齐父的提拔,可那怎能算恩情?若论恩情,亡父是替齐父挡箭而死,救命之恩,齐家是怎么对他和阿姐的? 齐令容心术不正,齐昀昏昏碌碌,齐家若不是有一个做皇帝的外孙,早就被士族除名。 他看着眼前假笑虚恭的齐昀,又怎不记得年少时,他们那群士族子弟,是怎么暗地里对阿姐口出狂言,污言秽语的。 齐昀被他盯的冷汗连连,仍不住伸手擦了擦汗,“大司马……” “好。” 齐昀以为自己听错了。 “齐侍中,带路吧。” 齐家家主齐文光年近四十才得了长子,如今已过花甲,自去年入冬,病症缠身,卧床不起。 听到下人传话,说大司马到了,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 “襄臣,我记得,你父亲早亡,你的字还是在我齐家书塾中的先生给起的。” 萧绪桓也不知道,亡父为何会为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 书塾的先生对他摇头,说桓者,齐桓晋文,绪者,未竟之事业,狼子野心,便给他取字为襄臣,他怕压不住这个名字。 齐文光眯着眼睛,无不感概,“怕是从未有人想过,一个小小武将之子,能有今日。如今你大权在握,位列三公,若有一日羯人挥师南下,高门士族皆要仰汝鼻息,咳咳——”他睁大眼睛,咳嗽不止,缓了缓,又道,“不知你认不认,若无我齐家栽培,若非我执意提拔,汝安能有今朝?” 在他厉声质问过后,萧绪桓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 “认,我认。” 他听完齐文光这番话,心中如同卸下了一块巨石。一个垂垂老矣命无多日的老人,至死,都是为了士族的门楣而挣扎。 这样的齐文光,他不再纠结恩情抑或是仇恨。 士族和士族没有两样,从里到外散发着腐朽和陈旧的气息。 “好,好,”齐文光挥了挥手,叫人带上来一个年轻的女郎,他指着女郎道,“既如此,老夫有话直说便是,襄臣,你心中所求,北伐之愿,若无皇帝点头,永不可能实现。” “既如此,不妨娶我齐家女,结为姻亲,我齐家在一日,皇帝在一日,便可保你如愿,可好?” 女郎垂首站在一旁,只等他回话。 萧绪桓脑海里却冒出另一个女子的身影来,三年前,她是不是也像这样,因为家族的决定,轻易的献出了宝贵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