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又坐了回来,一只手伸过来,毫无章法的拨弄了一下琴弦。 高大的身影像是将她笼罩起来了一样,崔茵的心随着那凌乱的弦声微动。 “难怪……萧某分明记得夫人喜欢兰花,今日的香味却是陌生的另一种,原来是熏屋子。” 她僵硬的点点头,下意识摸了摸发间戴着的那支兰花簪子。 见他的目光也落在那支簪子上,崔茵垂睫道,“妾的确很喜欢兰花,也喜欢这支簪子。” 他的视线从她面上掠过,只短暂停留了一下,“夫人喜欢就好。” 崔茵先前以阿娘的本姓陈氏当作自己的本姓告诉了他,奇怪的是,他依旧称自己为夫人,而不是陈娘子。 曾嫁做人妇,便是与夫家割断关系也可以这样叫,但从他口中唤的这句夫人,格外惹耳。 分明有丝丝旖旎,放到整句话里又很正常。崔茵有些怨怼,他究竟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 “萧郎君,妾可否问一下,这凤首箜篌是从何处得来?” 总不该是一大早天没亮他便去满城搜罗了吧,以他的性子,该不会这么高调吧。 萧绪桓如是道,“是亡母遗物。” 崔茵惊诧,立刻拒绝道,“这样珍贵,妾怎能随意把玩,萧郎君还是带回去吧。” “无妨,这是母亲的嫁妆,随她嫁到萧家后便再没有拿出来过,若亡母有知,见此物能在夫人手上重奏,定然欣慰。” 他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目光温和。 萧绪桓自然没有时间一直呆在这里听她弹箜篌,略坐了一会儿便出府忙公务去了。 今日府上静悄悄,春草机灵又嘴甜,在府上逛了一圈,跟下人们聊了几句,便匆匆回来报信。 她憋了好多话要说,硬生生等到屋子里萧府的婢女们忙完,才凑到崔茵耳边小声密语。 “娘子,大司马府上的下人们口风都颇为严谨,不过奴婢跟她们搭话,她们都十分热情,您猜是为什么?” 崔茵茫然,摇摇头。 春草喜不自禁,“原来大司马不仅没有娶妻,身边连一个姬妾都没有,府里下人们自然觉得娘子在大司马心里不一般,不然怎么会带回府上呢?” 崔茵听完也有些惊奇,想了想也不觉得奇怪,或许在有些男人眼里妻妾成群、偎红倚翠才是他们的追求,但也有人不是这样的,他们所求,并不是这些红尘温软,譬如李承璟,当初身边也只有她一个,后来抛妻另娶,也是为了他的前程。 例子摆在眼前,不能说不近女色就是什么好男人,或许他只是更爱自己,有比女色更重要的事情。 但放在萧绪桓身上,崔茵却十分笃定,他与李承璟是不一样的。一个为苍生百姓,为大梁故土十年戎马倥偬的人,怎么会是坏人。 她不愿意被李承璟辜负,为妾为外室,不愿意终日惶惶,得到和梦里一样的下场,所以她逃了出来。 但她也没想过要长久要给萧绪桓做妾,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她看中的是他的身份地位能替自己避开李承璟,将来坦诚身份,她信以他的人品,会放自己一马,若是能利用他与李承璟的不睦,万一还能要回阿珩呢? 哪怕是一点点希望,也是她别无选择的最后一点点。 可眼下的困惑是如何走到这一步。 崔茵不禁迟疑,“府上从未有过姬妾,他该不会还是……” 春草没听清,“娘子说什么?” 崔茵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不为所动了,原来还是个童男子。她莫名觉得好笑,那夜自荐枕席,该不会是吓到他了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