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一听喝着酒,每开一听,每“砰”一声,秦甦的呼吸都会变奏。于是他越喝越快,她越吃越快,四听啤酒,一大碗饭,不消十分钟,全部下胃解决。 秦甦连抽两张纸巾,两手一包,粗鲁地牵拉嘴唇,拭去唇周的番茄油花,“打嗝难听吗?” “不难听啊。不就是打嗝么?”石墨开始运气,憋了一大股劲儿,只叹出一大个口。 他的胃部已经没有空间容气了,液体都浮到了喉咙口。 秦甦意犹未尽地把最后的一点米粒又刮了一遍,才慢吞吞搁下勺子。“我有一次打嗝,对面的男人吓到了。” 她模仿那傻b,整个背部往后弹靠小半米,“就好像我在喷射性呕吐一样。”看着对方舞动的眉毛,秦甦生出羞耻与自问——打嗝怎么了?美女不可以打嗝吗?她长得不像会打嗝的人吗?他自己不打嗝吗? 但不得不承认,当时她端着美人架子,没能冲得出呛话。后来反刍,气了好久,每次打嗝都要想起那一幕。 一边气当时也许应该淑女一点,把那口酸气憋回去,一边怒自己怎么没再打得用力点,最好打出雄浑的牛哞声,吓得他也终生难忘。 石墨试着想象那幅画面,也没能贯通其中“吓”的逻辑,酒意上头开始发晕,他单手揉太阳穴,懒洋洋地嗤了一声,“为什么会吓到?” “因为他不能想象漂亮女人会打呼、打嗝、抠脚、放屁、流口水、拉肚子等等。”秦甦用力翻了个白眼,“大家对美人的刻板印象就是这样,当a面的光鲜感消褪,凡人的平常b面显露,那种神秘就没了。” 尤其越漂亮,越为这种刻板所累。你的b面也要跟上a面的节奏,简直要命。秦甦认识个美人,在家都要带淡妆,每天都要在老公醒来前要刷好牙,保持清新的面容与口气。 她问,这有什么意义。美人说,等你不做这些,就知道这些事有什么意义了。 石墨身体发热,晕出酒后酡红,额角密密的汗珠在灯下闪光。 他非常努力地听她说话,但很糟糕的是,注意力只够聚焦到她利索张/合的嘴巴瓣儿。唔……还染着番茄红润。 “浪漫是极其短暂、极其片面的crush,很少有人说,我喜欢你流鼻涕的傻样儿,我喜欢你蹿稀的连环屁,我喜欢你抠脚的皮屑飞扬在空气,我喜欢你打出的那串打鸣一样肺活量丰沛的呼噜,我喜欢你放出的屁里干音夹杂湿音。”她越说越伤感,尤其对面的石墨嘴唇紧抿,明显在憋笑,她斑驳的情绪不断腐烂锈溃,终于直击问题核心。 她又期待又失望地抬起眼睛,“所以,也不会有人说,我喜欢你肚皮上吉光片羽般的妊娠纹,我喜欢你眼角的年轮和树皮般皱起的肌肤。” 她才不要抱有这种期待呢。就算有人说了,也是假的,因为她自己都不觉得美。 就这么想着,对面的男人果然说:“有......”石墨呼出凶重的酒气,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怕她不信,又说了一遍,“有的。” 岛台仅一壁宽,他们相向而坐,呼吸交互。 秦甦盯着他迷醉的眼睛,一再确认,在他迷醉的色/情表情中,怀疑这厮刚刚压根没听清自己的话,还傻笑呢,笑个屁啦。 她手一抬,将那张被欲望浇灌的俊脸拍开,沮丧地负气,“男人......”喝多了就爱说大话。 石墨在冰凉的岛台趴了会,意犹未尽般手又碰上了啤酒,手被抽了记疼。 秦甦贤惠地洗完碗,清理流理台,将垃圾分类打包。 整理完毕,她靠在冰箱,盯着石墨宽厚的肩背发呆...... * loft是真好,emo时仰头一躺,天高地阔。 秦甦学石墨上次的动作,一腿打直一腿弯曲,懒洋洋卧躺沙发,发了好会呆。直到耳边寂寞,打开app听起德云社来。 正咯咯笑时,厨房椅子划拉过瓷砖,石墨扶着墙走出来,昏沉地看向她,“怎么没叫我?” “叫你干嘛。”她小声嘟囔,手机里观众的魔性笑声响起,她眼睛一亮,朝他招招手,“石黑土,听相声吗?” 她不会搞投影,等石墨一卡一顿地给她调好,她从二楼方便完出来,想了想,还是下楼和他坐在了一张沙发上。 石墨盯着郭德纲那张饱满的西瓜子脸,表情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