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说,“不是!” 她问,“发生什么了?” 原来,白天小何阿姨跟冯超提到认干亲。冯超想到来学校做过报告的英雄团,那些在战场失去手、腿的英雄,陈阿姨的未婚夫甚至牺牲在那里,他心软决定答应。但细问之下,他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我很早就记事,很小的时候,四五岁,有次我见到几张剪报,夹在一本书里。”是冯超母亲老家的地方报纸,冯超母亲工作的单位离她老家只有两小时火车车程,“是一位牺牲的英雄,年纪很轻,很英俊。我问妈妈他是不是我爸爸,妈妈打了我-她从来不打我的,除了那次。”冯超低下头,“她说我没有爸爸,不要惦记好事。如果让她知道我跟别人胡说八道,她就-打死我。” 小何阿姨想促成这件美事,偷偷拿了陈阿姨未婚夫的照片给冯超看。 “我和他真的很像,不是一模一样,有的地方像他,有的地方像妈妈。他叫廖超英,我印象中剪报上的战斗英雄也是这个名字。” 超英赶美。上一辈人的美好愿望。安歌问道,“你觉得他有可能就是你爸爸?” 冯超抬起头,“我妈妈真的不打我,除了那一次,打完她还哭了,说对不起我,说她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在我身上出。要是我特别想要有个爸爸,就当他是吧,但别到外面说,会给别人带去麻烦。” 他眼里渐渐涨满泪水,晃来晃去。他努力睁大眼睛,不让它们流下来。 “我妈妈是很好的人。她勤快能干,还是高中毕业,要不是生了我,说不定可以做单位的骨干。可是她为什么要生我?” 第一滴泪水终于撑不住,扑的掉落,第二滴、第三滴争先恐后。 “她是坏人?”这是冯超最难启齿的问题,和有未婚妻的男人生下了他?他从小就觉得自己不该存在世上,给母亲添烦恼。安阿姨劝过他,说人年轻的时候哪有不犯错的,虽然不知道他家的具体情况,但他只是个孩子,是无辜的。世人也不是都对-安阿姨拿自家的事举例子,安外公背着罪名接受改造,她和妹妹们既没有受教育的权利也没有工作的权利,家里的东西当光之后,毫无经济来源的她们整天挨饿。难道她们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吗?他想像过也许父母阴差阳错没能结婚,也猜测过各种原因,可如果廖超英有未婚妻,那么,父母的感情就是不对的,偏偏他还是这场错误的结果。 “我不知道。”安歌说。 这个答复让少年的肩膀耷拉下来。 “我不认识他们,怎么能够随便下定论。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有发言权。你自己也说有阴差阳错的可能,说不定订婚的事你爸爸没同意,说不定他们在要分手的阶段,也有可能已经分手。当然,可能你爸爸订婚后才遇到他更喜欢的人,还没来得及退婚他就牺牲了。”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少年充满期待看着她。 他俩站在人行道的内侧低语,法国梧桐的枝叶投下阴影,然而那刻冯超的眼睛亮得吓人。 “我不知道,我不是你。”安歌想如果是她,可能选择释怀,但她不是他。“无论怎么样,你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最好的朋友。”她安慰地对他笑。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不存在未婚妻,在那个年代哪种可能都有,唯独感情不是至上,因为太穷太饿,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没有谁愿意放过。一个城市户口、一份稳定的工作,足以让失子的老人找到肯赡养她后半生的人。只是这种揣测,大概她说出口就会被冯超抗议,他不会接受。“我还知道你妈妈很善良,也很坚强,是最好的妈妈。” 冯超泪光闪闪,明白安歌的意思。他们能肯定的是冯超妈妈为了逝者的名声隐瞒了所有的事,也没有甩掉包袱,不然她完全可以到外地打掉胎儿。 风吹枝动,光影拂动,少年抹掉眼泪。 “对不起,你明天还要继续体检。” “走吧。” 一前一后,少女走在前面,少年微微落后半步。 “我应该是通过了。”安歌说,没看冯超欣喜的脸,沉吟了一会才又道,“今天有领导找我谈话,本来是劝退我,谈过决定收我。” “啊?” 安歌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能够通过当地人武部的初选不止因为她的优秀,还因为部长和爷爷曾经在同支部队。对她报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