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要是就这么死了怎么办,他一定不会比身边的人更难过。 哥哥沈在忽然唤他。 大概是舒云章走神明显,沈在以为他冻坏了,药一丢,人就坐进他怀里。 沈在身上一直是睡衣,加上之前开高了暖气,热得要冒汗,跟一团火似的。 沈在还担心着他。 舒云章觉得自己不对,在被子里捏着沈在生了冻疮的两只脚,又说了一次:先给你上药。 他将房间里的灯开大了些,那一圈冻疮在光下更加显眼。 沈在一直白,脚底呈现粉色,被冻伤的地方在接近脚趾根部的位置,泛起一片红色。 舒云章将药抹在棉签上,握着沈在小巧的脚踝,仔细地抹药。 透明的药膏点在伤口上,带来一种清凉的感觉。 有点舒服。 沈在慢慢放松下来,扶着舒云章肩膀的手卸下力气,换成额头抵住。 脚背细长的骨头和血管在薄薄的冷白皮下,像舒展翅膀的鸟的脊背。 舒云章托着他的脚心,沈在缩了缩,又被抓回去。 动什么?舒云章没有看他,又说:没事的。 沈在抱住他,挡了很多光,舒云章拍了拍他的后背,看不见了。 他知道沈在在想什么。 沈在的脚心很粗糙,皮肤上有很多疤痕。 以前婆婆的家在很深的山里,平常穿的鞋子不太好,被扎多了。沈在咬着唇。 他知道有疤的地方都很丑。 一只脚被舒云章握住,另一只脚就悄悄塞进被子里。 那时候沈在不太懂得要保护自己,因为周围的孩子都是这样。 他们漫山遍野奔跑。 舒云章很久没有说话,久得沈在偷偷看他,一不小心被抓了包。 再说一点吧。 沈在心想。 舒云章分明就是想要知道的样子,可是怎么会舍得问呢? 刚开始我就记得他们不跟我玩,不知道为什么,沈在好像现在也有一些想不明白的语气,可能跟着他们做就会好一些吧 棉签被拿开一些,沈在问怎么了,舒云章顿了一下才回答:换只脚。 山里其实还挺好看的。沈在说。 两年多了。想和舒云章描述,沈在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些遗忘曾经生活的地方的景色。 嗯那边天很蓝,空气也好闻,总是有草的味道。 开口变得有些艰难,但舒云章还是问:那你常常去哪里玩啊? 我吗?我喜欢自己去小湖边坐着,就是石子儿和杂草太多了沈在笑了一下,舒云章将手掌放在他的后背,轻轻拍着。 几秒之后,沈在抽了抽鼻子,肩膀轻轻颤抖。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那些恶意不算太奇怪。 沈在木讷却乖巧,他和那里格格不入,当然会被排斥。 而舒云章能做的只有无尽的、毫无用处的后悔。 沈在感觉自己被抱了很久,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提到这些,这些会让所有人都伤心。 脚上已经被细细涂抹了药膏,痒意消减。 沈在躺在舒云章怀里,他知道身边的人没有睡着,手指从被子下探过去,在黑暗里找舒云章的。 但是只摸到他身上很.硬的肌肉,舒云章一下握住了沈在的手,沙哑地问:怎么了? 沈在总是喜欢这样的小动作,舒云章开了五指,和沈在的交缠在一起,指根贴着指根。 安全感多了一些,沈在说没什么,声音几乎停在喉咙的位置,中间那个字没了音。 又安静了下来,舒云章觉得沈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又抬了两条腿缠到舒云章的腰上来。 哥哥以后什么事都告诉我可以吗? 舒云章不知道沈在指的是什么,摸了摸他的头发,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因为我想把什么都告诉你,沈在仰着脸在黑暗中看他,眼睛中有小小的亮光,就像上次你肠胃炎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 舒云章觉得沈在是含着眼泪的,发出来的声音水淋淋的。 是怕你担心。 原本以为都过去了,沈在竟然仍未释怀。 没有那么严重,不希望你想的太多。舒云章说。 哦。沈在应了一下,不讲话了。 舒云章叹了口气,是蛮幸福的那一种。 我答应你,他说,以后我会把这些诚实地告诉你,不论是什么情况。 沈在摇了摇头,头发在舒云章手心摩擦。 我只是总是想让你来告诉我沈在有点怕地说,不想从别人那里知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