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熙攘,华之见人快被淹没,立即慌神去追上。 谁知守善又突然不跑了,呆呆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寂静之院。 华之顺着望过去,不禁惋叹“那就是静心寺吧,听说里面都是老奴才。” 守善咬着牙,脸上倏然褪去欢脱,随便拿了一盒糕点,嘱咐“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哎...” 纵然是蝉鸣不断的夏季,静心寺却静若寒冬,肆意张狂的野草长满了院子,迎风摆动。 守善一进院落,风烛残年的老奴才都看着他,身弱枯柴的脊梁佝偻。 他们没认出守善是太监,颤声厉色“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守善眸光扫动,“长安在哪里?” 长安在宫里霸权多年,有些奴才是认识他的,一听到守善提及,折痕深深的脸上升起疑惑。 “他几天没下床了,你来的巧,还能看他一眼。” 守善不吭声,打听出长安的屋子,就信步走过去。 破旧的门被风一吹就开,断足的人就躺在床上,大热天,他却用被子裹着。 脸面向里侧躺,数月不见,他发丝斑白如雪,凹陷的脸颊,像被风干似的泛青,一副垂暮残年之态。 守善看了,差点没认出来是谁。 “滚开” 他没睁眼,还以为是那些老太监又来找麻烦。 “哼,想不到来了这儿,司公的官架依旧如昨。” 守善掩鼻站床前,正巧挡住阳光,长安眼花地看了看,宛若耄耋老人,半响也没看出是谁。 他头昏眼花,“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只是来告诉司公一件事情,明日我家大人就要迎娶楚姑娘了,特送来点心,让您尝一尝。” 长安刚抬起的头,又缓缓地沉下去,混沌不清的眼睛,结出一层厚厚的织网,任风怎么样猖獗,都吹不破。 接着守善就见他翻过身,盖好被子,浑身骨头发出哆嗦的错响声。 守善走出静心寺,脑海里仍是人最后的背影,隐约有种气数枯朽的感伤。 可他进去看到长安苍老的面容时,还没有这种感觉。 恰逢吉日,一条宛若长龙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而来,高举的迎亲牌气派不已,入目一片喜红。 炮竹高挂,凡队伍经过之处,都剥落下一地彩红。 不知情的乡民道这是哪家达官贵人娶亲,但也有人摇头,说看这排场,不像是如此简单。 新郎跨马行在最中间,正红色衣冠颜色惹眼,面目清俊,黑眸盛光,气宇不凡。 有人笑谈,虽不知道是谁,但依品相来断,定然是谦谦君子。 锣鼓震天,鞭炮轰鸣,成亲盛况,静心寺内也可观听。 一束火种从无人问津的屋子里传来,顷刻间,便燃出烈焰火海。 老太监出来叫苦,“这个杀千刀的长安,真是不省心啊。” 几个人坐地哀嚎,却不见有人去搭救。 温暖的夏风来袭,无形中煽风点火,灼光之中,能依稀看到床头熏黑的墙上,留有一行残缺断墨的悔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