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讲完梁生发迹之事,唐莞面色惨白,六神无主。左右仆从妈子,也是叹气摇头,问小姐该如何办了。 莞儿气若游丝,答道:“远道而来,不妨见一面。” 于是众人便进城,到了太师府门口,只见人声鼎沸,车马如潮。唐莞一行不知规矩,只是一味随人颠倒乱走。 太师府的家丁佣人见了,不由分说,上去一顿乱打,竟把唐莞做的车儿也推翻了,骂道: “哪里来的乡野囚奴,欠肏淫妇!这太师府是你们乱来的地方?再不快滚,都打断腿!” 莞儿从车里爬出来,面皮都跌破了。她掸掸灰尘,叫左右拿金银来,分给几位家丁,施礼道: “小女无知,一时心急,只想早见梁公子一面,不想冲撞了尊管,还请几位爷恕罪。” 几个家丁收了金银,依旧没半点儿好气,鼻孔看人道:“你这妇人好不懂事,也没个请帖信件,就在太师府门前转悠?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莞儿听罢,愣了片刻,忽然仰天大笑,高声喝道: “我乃是那连中叁元梁学士的正房夫人唐莞儿!如今要见我丈夫!你们哪个敢拦了!” 莞儿一声喝罢,唬得满街连马都不做声了。待众人回过神来,莞儿早就推开红门,大步闯进太师府里。 跟着唐莞的几个妈子老仆见了,一齐拍腿叫苦:“天可怜见!小姐犯失心疯了!” 莞儿一脚踢开正堂,见有几个家人丫鬟,便炸雷似地叫道: “梁生何在!” 时逢午后,众人正犯瞌睡,忽见个年轻貌美,又头破血流的娘子进门就吼,一个个不知所措,都痴呆了,怯怯地答说“正在后院陪小姐”。 莞儿直闯进去,见梁生正在后院跟蔡小姐下棋。莞儿见了,上前一脚把棋盘踢翻,振袖抬手,从胸口里摸出那透水翡翠钗,指着梁生喝道: “梁生!你可识得此物吗!” 梁生午睡方醒,正迷迷糊糊着,一见唐莞并那钗子,不禁大叫一声,扑通跪倒:“姐姐可怜见小的,莫在这里声张,强似做千万功德!” 蔡小姐是聪明伶俐之人,她见丈夫跪下,又上下打量唐莞一番,便猜出了十之八九,笑道: “好粗鲁的妹妹,莫不和我家相公是亲吗?” “不错!我是这梁生的原配大娘子!天地为证,神明可鉴!”莞儿拿手指着蔡小姐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了!” 梁生听了,浑身汗如雨下,又转过来,对着蔡小姐磕头求饶。 蔡小姐叹气道:“我早些时候,看戏听曲儿,多见这种事情,如今竟落到自己头上,真是好笑。”又转头对唐莞道,“我看你举止穿戴,也不是寻常人家。不如选个良辰吉日,与我做个姐妹,同心协力,辅佐这糊涂相公,也是体面。” 梁生顺势道:“我的姐姐,宋小姐说的极是,家中父老也是这般思量。看在世界面目上,体体面面算了罢!” 唐莞听罢,就把那钗子掰断,碎玉割得满手是血,喝道: “我当年在唐家做小姐,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若是顾得什么体面,还会给你这穷书生献了终身?如今你梁生发迹,也要体面——我就体面给你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