囔一句,忙去阖窗,他忽然一顿,瞥了那书案前的人两眼,说:“这雨瞧着委实大了些,姑娘不若晚些再走,莫要淋着了。” 虞锦往窗外瞧了眼,蹙了蹙眉头。 白管家似是知她心之所想,又道:“让落雁那丫头去房中将账簿取来就是了。” 闻言,虞锦垂头瞥了眼崭新精致的绣鞋,略有动摇,她眼神飞快地看了沈却一眼。 沈却头也不抬,像没察觉一般,无甚情绪地“嗯”了声。 白管家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不几时,落雁便将账簿递上,在一侧伺候研磨,目光在两位主子身上反复横跳。 虞锦今夜没再折腾幺蛾子,执笔落字,只指尖偶尔响起簌簌的翻页声。 大雨如注,阖窗无风,烛火静谧燃烧。 沈却顿了一下,侧目而视。 虞锦神色专注,两道弯弯浅浅的细眉时不时拧在一起,檀口一开一合,无声默念账簿上的字眼,袖口落下一截,皓白的手腕随笔锋轻轻扭动。 但没多久,便见她掩唇打了个呵欠。 沈却轻哂,收回视线。 虞锦双目逐渐失焦,账簿上的小字都变得模糊起来,她无声轻叹,脑袋一晃,满头珠钗随之哗啦一响,淹没在雨中。 没多久,便彻底昏睡过去。 雨还在下。 落雁正搁下砚台,要去唤醒虞锦。 却见沈却轻睨她一眼,“先出去。” 落雁一怔,应声退下。 屋门“吱呀”两声,复又阖上。 沈却往椅背上一靠,平静地凝视着姑娘娴静的侧颜,他缓缓抿唇,摘下扳指攥在手心里,来回摩挲。 直至雨停,梆子声落地。 男人俯身,动作利索地将虞锦拦腰抱起来。 很轻,轻得像一张薄纸。 沈却忽一蹙眉,径直推门出去,一路去往厢房。 廊下,落雁惊讶呆滞,忙提步追了上去。 厢房里,沉溪忙将幔帐揭开。 就见王爷将三姑娘放在榻上时,三姑娘那两条细胳膊还环着人家的脖颈。 沉溪正要上前帮忙,却听南祁王先开了口。 他嗓音低磁,道:“虞锦,松手了。” 未见成效,他嗓音更低,低得几乎听不见。他道:“听话,松手。” 声色一如既往得的寒凉,但莫名多了几分无奈、妥协的意味。 少顷,沉溪推门出去。 落雁正杵在长廊下,忙上前道:“你方才瞧见没,王爷——” 沉溪立即捂了她的嘴,说:“知道就知道,说出来作甚,小心叫人听了去。” 落雁点点头,沉溪这才松开手。 ======== 两日后,几辆马车停在王府门前。 厨娘、丫鬟、府医熙熙攘攘挤在一处。 沈却皱了下眉,道:“要这些人去作甚?” 白管家哦了声道:“庄子里的厨娘手艺与府里相差甚远,老奴怕三姑娘吃不惯,这些丫鬟都是伺候在内院的,三姑娘用起来趁手,至于府医,若是三姑娘有个头疼脑热,也好尽快就诊。” 沈却静了一瞬,目光落在正往马车上塞物件的小厮上,道:“那这些呢。” 白管家抚须一笑:“这都是三姑娘房里用惯的物件,庄子里虽不缺甚,但总归是换了地,老奴担心三姑娘睡不安稳。” “……” 沈却径直上了马车,不欲再多问。 马车辘辘,沿途出了城门。 沈却正欲斟茶,便见一只手从他眼下横过,虞锦倾身揭开他肩侧的帘布。 自来到王府,虞锦便少有外出,仅有的几次出府,还是白管家殷勤地拉她去看铺面与宅子,眼下不由激情澎湃,目光盈盈地盯着窗外,道: “白日里竟也如此热闹,往常也是如此么?” “那是什么地方?瞧着倒很是雅致,阿兄你去过吗?” “今日天晴,白叔说鎏恒山晴日兴许能瞧见彩云,景致很是悦目。”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