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荣应是,目光在沈却握着虞锦的那只手上停留一瞬,俯首退下。 实则这种事从前也并非没发生过,王爷之所以对表姑娘那般严苛,正是因多年前也曾发生过同样的事。 不过自那以后,槐苑表面看似一切如常,可暗地里暗卫增了一倍不止,而这些王爷也并未与表姑娘提及,只拿此事督促她勤学苦练。 只是不曾想,这事又…… 段荣回头看了眼门缝里的微弱的烛光,叹了口气。 寝屋里,烛火摇曳,时不时响起“呲呲”的燃烧声。 虞锦平躺在古木色的罗汉床榻上,艳容沉静,呼吸浅浅。 沈却裹住她的小手,目光落在姑娘娴静的眉眼上,便不断回想起方才在凉亭下,她满是血的倒在石地上,想一次,他心口就疼一次。 疼,抽筋剔骨一样疼。 “嗯……” 男人眉宇轻蹙,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抬手摁住胸口,气息略重。 直至后半夜,沈却才面色惨白地起了身,提步走的那一瞬,身形甚至轻轻一晃。 方才将虞锦安置在了正房,眼下床榻被占,男人随意落座在窗边的小榻上,掌心摁了摁长眸。蓦地,他抬脚将一旁的矮凳踹倒在地,胸腔剧烈起伏了两下,才逐渐缓下脸色。 外头守夜的小丫鬟听到声响,免不得心上一跳,面面相觑,复又匆匆垂头,到底无人敢多事询问。 蝉鸣此起彼伏,盛夏的躁风从楹窗缓缓吹来,树叶簌簌作响,抖落在窗前。 沈却缓缓阖上眼,良久才渐入梦境。 梦里一片空白,看不清景,更瞧不清人,倒是有一道熟悉的嗓音格外清晰。 那声音活泼明媚,像春日的花一样。 她笑喊: “将军、沈离征。” “沈离征沈离征沈离征……” ——沈离征。 沈却蓦然从梦中抽离,汗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沈离征是谁? 他看向床榻的方向,虞锦还没醒。 男人捏了捏鼻梁,疲惫地往后靠了靠。 翌日,元钰清蹙眉诊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皆未发现异常。 沈却立在榻前,寒声道:“为何还没醒?” 元钰清抿唇,道:“王爷莫急,失血过多之人,睡个两三日也是常有的事,何况上回在原州,虞姑娘也是晕了几日才堪堪转醒。” 沈却未言,只紧紧盯着姑娘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元钰清收拾药匣,瞧了眼沈却,道:“王爷,您这脸色可不比她好看,军中要事尚未解决,您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他淡淡应:“知道了。” 用过早膳后,沈却唤来沉溪与落雁看护,便抽身去了一趟军营,待到日落才赶了回来。 他阔步上前,推门道:“醒了吗?” 沉溪与落雁互望一眼,皆是摇头。 沈却抬手挥了挥,褪去长衫道:“出去。” 二人福身退下。 廊下,落雁呐呐道:“我瞧姑娘再不醒,王爷那脸都能掉冰渣了。” 沉溪叹了声,忙直起腰道:“我去后厨瞧瞧今日鸡汤炖上了没,说不准姑娘夜里便醒了。” 落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然而,如此过去半月,那榻上的人半分动静都没有。整个人安安静静,唯有胸口尚有起伏。 元钰清一日要被沈却喊去三回,且日日受着他那张冷脸。相识六年,他深觉这回虞锦再不清醒过来,南祁王便要对他的医术有所怀疑了。 王府的天乌云密布,就连洒扫的丫鬟都日日提心吊胆。 说起来,王府主子少,差事也清闲,加之南祁王并不是个多事之人,是以府里上下都很是安逸。 可自三姑娘昏迷不醒以来,王爷动怒的次数愈发频繁,上回就连洒扫丫头无意挡了他回琅苑的路,都被冷脸瞧了几眼。 即便是沉溪与落雁这样的大丫鬟,也没少遭罪。 但说来也怪,三姑娘看似并无异样,甚至这么些日子灌了几碗参汤后,面色都红润了不少,可就是不见醒,活像是要躺上个千百年的样子。 就像撞邪了一样,可没人敢将这话在沈却面前说道。 要知晓,南祁王一向不信邪祟之说,这几日更是没人嫌命长去搬弄这些是非。 楚澜犹豫两日后,备了些消火的茶去琅苑。 她进屋时,便瞧见矮榻上有一床被褥,想来她小舅舅这几日便是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