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他平安的念头像是在她脑子里刻了千万遍一样,故而她才不顾一切扑上前去。 心慌意乱,又匪夷所思。 可现在仔细想来,以沈却的本事,那箭矢飞来之际,他定早早察觉,她若没冒失行动,说不准还不必历经方才的险境。 虞锦想,她确实有些多此一举,险些坏事了。 所以,他是因此生气了吗? 可她又怎知他的打算,还险些为他丧命,他有什么好凶的? 这一会儿的功夫,虞锦的思绪已经绕了几个来回,面色多变,懵怔、惊慌、疑惑、委屈、生气,末了沉默半响,平静道:“我不想吃了,我想回府。” 她挣开男人的桎梏,俯身捡起丢落的绢帕,兀自踏出屋门。 众人微愣,还是沉溪率先反应过来,低声唤了句“三姑娘”后追了出去。 沈却抿唇,缓缓吐息,略微懊恼地摁了下眉心,冷声道:“自去领五十个板子。” 段荣拱手应是。 ====== 马车驶向王府的方向。 一路无言,只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吱吱作响。 虞锦端端坐着,两手攥着绢帕搁置腹前,侧首去看窗外繁华的街景,小嘴抿得紧紧的,显然是生气的模样。 沈却看她,提壶斟茶,将茶水推到她面前,道:“饿不饿?先喝点水。” 虞锦眼都不瞧,心道:不饿!她才不饿,吓饱了,也气饱了! 马车一停,虞锦拽着裙摆便疾步走了,片刻也不停留。 沈却:“……” 气性倒是愈发大了。 沉溪略有迟疑,道:“王爷,三姑娘这……” “让后厨给她煮碗面。” “是。” 沉溪看王爷脸色也不大好看,应了声便不再多言。 沈却缓步回到琅苑正房,仰身靠在矮榻上,脑子里只余一道身影—— 利箭穿心,她自马背坠下,蜷缩着身子道:“疼,沈离征我好疼。” 沈却抬手,用手背摁着双目,薄唇渐抿。 而另一边厢房,虞锦一骨碌合衣攥紧被褥里,闷头道:“我不吃,困了,熄灯吧。” 沉溪叹气:“姑娘,钗环还没卸呢。” 虞锦被翻起身,情绪低落地拥着被褥而坐,任由沉溪噹噹作响地折腾她的发髻。 沉溪觑她一眼,道:“姑娘莫要怪王爷,他也是担忧姑娘的安危罢了。” 不提还好,一提虞锦便气红了眼,道:“他不过是恼我冒失,算了,沉溪,别提他。” “……” 沉溪发觉三姑娘似误会了甚,手中动作微顿,道:“姑娘何出此言,方才王爷抱着姑娘避开箭时,可是以身犯险护住姑娘呢。” 虞锦递给她一个“这如何说”的眼神。 沉溪道:“姑娘,您想,箭是从窗外来,王爷将您抵在了楹柱上,背对箭矢,那利箭可是擦着他的背横飞过去的,这难道不是怕姑娘受伤么?” 虞锦一静,仔细想想方才好似确实如此。 不对,虞锦忙问:“那他可受伤了?” 沉溪一笑,道:“姑娘放心,没伤着呢。” 虞锦顿时松了口气,轻轻“喔”了声。 落雁见状,乘胜追击说:“王爷确实是恼姑娘冒失,可他那是怕伤着您呀,他方才吓得脸色都白了呢,奴婢伺候在王府这么些年,还没见王爷这般紧张过谁。” “真……是这样?” 沉溪稍顿,瞥了落雁一眼,当时那个情境,她哪能看清王爷脸色如何? “自是真的。”落雁气定神闲,王爷脸色白不白她不知,但这么些年,确实未见王爷这般紧张过谁,也不算是说谎。 虞锦静了半响,心中宽慰不少,甚至隐隐还有些欢喜,但仍旧无甚胃口,是以还是早早上了榻。 辗转反侧中,烛火摇曳,睡意袭来。 这夜她梦境不断,一个接着一个。 一会儿梦到那支箭未能躲过去,沈却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虞锦心口顿疼,泪迹肆意。一会儿又梦见沈却大婚,迎娶之人是姬长云,姬长云坐在花轿里朝她笑,虞锦还是心口顿疼。 疼来疼去,虞锦就这么生生把自己疼醒了。 正饥肠辘辘地趿履下地时,只听“吱呀”一声,伴随屋门推开的声音,沉溪与沈却的说话声也随之飘了进来。 主仆二人一问一答,最后沈却淡声道:“去把她叫起来。” 话音落地,男人脚步微顿,就见呆愣站在床边的虞锦。她泼墨似的乌发垂腰,方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