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荣脚下一顿,这不是回琅苑的路,这是去……太妃的春锦堂。 他自觉地顿步在院子外头。 不多久,叩门声想起。 屋里头,杨氏手里头捧着一卷书,闻声稍稍一顿,似有预感一般,拦了丫鬟前去开门的动作,亲自上前。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 沈却负手立在长廊下,四目相对,他面上神色依旧寡淡,只停了一响,嗓音低沉道:“母亲。” 杨氏颔首,默了瞬说:“这个时辰,你……是为虞家那丫头来的?王爷,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今日所言虽是严苛了些,可也是看在虞家如今没个当家的主母,无人教她为妻之道,又恰巧撞见,便不忍多说两句,是为她好,也是为你好。” 沈却看她一眼,仿若未闻,开门见山道:“母亲往后莫要再同她说这些,该要教的,我会教她,您也不必再单独给她立什么规矩。” 他顿了下,不轻不重地说:“更不要试图从她身上找什么认同感,她和您——大不相同。” “王爷这是何意!” 杨氏倏地攥紧手心,母子二人僵持相对。 不得不说,沈却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戳杨氏的心窝子。仿佛是被人戳穿了心思,她呼吸都乱了几分,“我是你母亲,我难不成,难不成会害你?我只是看虞家那姑娘娇生惯养,忧心她无法看顾好你,无法掌一府中饋,且你与你父……都是一头扎进军务里的人,难免对妻子有所薄待,我经历过那些苦楚,无非是想提点提点她。” 杨氏说着,口吻亦是有些意难平的委屈:“这么多年,你还是因那事怨我是不是?可二郎,你替母亲想想,我痛失夫君与嫡女,我又如何不难过,只想离开这个伤心地罢了。” “不止。”沈却忽而抬眸,淡声道:“母亲那碗落胎药,还痛失了腹中尚才两月的孩子。” “什么?” 杨氏震惊地看向沈却。 可男人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道:“当初,父亲已然十个月未回过京,母亲知道——” “那个姓李的管家是如何死的么?” “轰隆”一声如雷在耳,杨氏浑身僵硬,“你”了好半响,却半个字未能宣之于口。 “此事只我知晓,母亲留着这点体面,安生过下半辈子即可,虞锦和楚澜,都不劳您费心。” 沈却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低沉,似是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甚至并未有任何埋怨的情绪,也没多停留让杨氏难堪,很快便阔步行往琅苑。 他步子很稳,眸色也很暗。 其实,他年幼时方知母亲要改嫁一事,也曾偷偷哭着去攥杨氏的衣袖,祈求她留下。 后来也不是没有过怪罪和怨恨,但日子长了,那几年垚南的兵荒马乱磨平了他的性子,生离死别面前,好似其余一切,都成了没那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脚步忽顿,似是想起什么。 沈却道:“明日你去催一催钦天监,让他们把虞时也和永安郡主的婚事早些定下。” 段荣“啊”了声,不知怎就扯到虞大公子的婚事,且就是要催,也该催催王爷自己的啊,催大舅子的算什么? 可段荣心下腹诽,嘴上却应得极快,道:“是。” ==== 翌日早,沈宅祠堂一片阒静,只老太君手中那串佛珠时不时发出些“哒哒”的声响,几人立在一众排位前,饶是素来闹腾的楚澜,都异常端正。 以老太君为先,依次上香。 只是中途杨氏没拿稳木香,险些叫烟灰烫伤手背,耽搁了些时辰,其余一切都顺当。 沈却陪老太君用过午膳后,便进了书房。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