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看见了什么蛛丝马迹,若一切茅头都指向他最敬爱的师父,他又该如何自处?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掌铃尊者之死便被迅速平息了。 宫兰卿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可直到今天,他再一次被命运拎到闸刀之下,他再一次被揪住领子去看那血淋淋的真相。 宫垂云无法下手,那么便授意掌铃尊者的女儿冯绮云下手!为了得到引魂铃,他叫冯绮云在掌铃尊者练功前的早茶里下了化骨散!而这样做能得到的回报便是让戚晓去死!让宫夜光心爱的戚晓成为祭祀天池水怪的祭品! 冯绮云为了扫清情路上的障碍,居然真的杀了她的亲爹! 宫兰卿颤抖着看向他曾经最敬爱最信任的师尊,他哆嗦着,大颗大颗的汗珠掉在天泉咽的琴弦上。 朔风悠悠,像是呜咽一般。 北境圣宗,长白天池。 世上最圣洁的地方,如今看来是多么可笑。 若是扒开那些仙风道骨做的虚掩皮囊,长白宗怕是只剩下一幅满是蛆虫、恶臭肮脏的腐烂骨架。什么正义什么仙法?不过是一张张对权势和力量俯首称臣的油腻嘴脸。 长白何时变得这样肮脏污浊了!?那些修仙之人的信仰呢?他们的道义呢?他们的仁心呢? 宫兰卿刚入长白的时候才七岁,小小的少年尚没有剑鞘高,他跪在宗门天池旁,将三柱高香供于香案,用尽全力喊着长白宗训: 修旻天之正气,渡生灵于苦厄! 那时的天池那样纯净澄明,宫兰卿看着山下,他想和师父一起,诛尽天下宵小,杀灭一切罪恶。 他握住师父的大手,一切正义都变得触手可及,一切虚幻的梦想都变得有迹可循。 那十二个字,宫兰卿一直记得,因为这是宫垂云教他念的。 当初他不会念旻字,情急之下念成了文。旁边立刻便有调皮的师兄弟笑他白字先生。 宫兰卿自小便面子薄,自尊极强,登时羞红了脸,小小的拳头紧紧握住衣角是宫垂云喝止了那些师兄,之后小声在他耳边告诉他,那个字该如何念。 宫垂云扯过他的手,在他手上写下那个旻字。 这个字,是宫垂云教给他的 一共十二画,铁钩银画,那时宫垂云的手指是那样温暖,划手指过孩童稚嫩的手心,那些指尖划过的痕迹,宫兰卿能记住一辈子。 可他此时此刻很想问一问宫垂云还记不记得。 这些年,宫兰卿兢兢业业,谨遵师命。他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事,他已经记不清了。可每次杀过人之后,他都会问一问自己,这具死去的尸骨真的是宵小吗? 真的是罪大恶极吗? 这一刻,宫兰卿的鼻子那么酸。 他那么那么的想哭。 他看着单薄的戚晓和扭曲的冯绮云,不知为何,眼泪如雨一般,滂沱而下。 这怎么?戚晓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宫垂云看着泪流满面的宫兰卿,仿佛宫兰卿此刻是个笑话一般。宫垂云满脸鄙薄,冷笑着质问。 师父宫兰卿此刻早已哭的泪如雨下,他知道很多话无法说出口。他跪在宫垂云身前,死死拉住宫垂云长长的道袍,那一刻他再不是长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琴大弟子,那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骄傲和伪装。 他好像又变回了当初那个刚入宗门的敏感的孩子。 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名字,没有仙法,没有武功,没有天泉咽。 他只有他师父。 那长者是他唯一的依靠。 师父宫兰卿声泪俱下,匍匐在宫垂云身前颤声道:师父你还记得,旻天的旻字怎样写么? 宫垂云看着宫兰卿那张哭的有些可笑的脸愣住了,寻思着宫兰卿这是犯了什么羊癫疯宫垂云反应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宫兰卿究竟在说些什么。 师父若忘了,徒儿还记得徒儿教您宫兰卿似乎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点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扯过宫垂云的手他泪如雨下,在宫垂云的手上哆嗦着迅速画下那个字,宫兰卿急不可耐地嗫嚅道:旻字,共十二画,《尔雅》中曰:夏为苍天,秋为旻天,冬为 一切的一切都终结在一个耳光里。 那厢冯绮云似是看了良久的笑话一般,终于憋不住发出一声鄙薄的痴笑。 你要是浓痰迷了心,你就给我滚下山去看病。 那曾在宫兰卿掌心温柔地写下生字的大手,终于毫不留情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宫垂云的声音极尽冰冷恐怖,他居高临下看着呆愣愣的宫兰卿鄙薄道:长白宗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