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内阁把持着朝政大势的形势之下,文臣心中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认知,那就是都察院手下的那一百名监察御史都是谢钧夹袋中的人物,唯他的命令马首是瞻,向来只纠察对他不利的舆论。 而秦鹤洲却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皇帝甚至亲自下诏应允他招揽了十名监察御史,谁也说不清他这股势力是如何站队的,而今日更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在朝堂上弹劾纠察大臣, 未知的恐惧永远是最可怕的...... 下一秒, 臣有一事上奏,秦鹤洲的声音独自回荡在肃穆广阔的金銮殿中。 随着他此言一出,许多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准奏。皇帝朝秦鹤洲颔首,挥了一下手,示意他有事直言。 群臣们低垂着头,却时不时抬眸偷偷地往大殿之上偷瞥一眼,听着秦鹤洲一步一步回荡在大殿中的脚步声,手心都被捏出了汗。 秦鹤洲走到大殿正中,将象牙笏板置于身前,神色肃穆,在礼毕后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奏章,抬眸看向皇帝,字字掷地有声, 臣佥都御史秦鹤洲,今日要参奏内阁首辅谢钧...... 他此言一出,朝堂中顿时沸腾了,原本提心吊胆的群臣们一下子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站在殿前的那人。 甚至响起了小声的议论,这我没有听错吧?他......他刚才说要弹劾首辅谢钧? 这怕是疯了。有人连连摇头。 秦鹤洲却对身后的议论声置若罔闻,他环视一周,随即缓缓递出手中的奏章,道:臣今日要参奏首辅谢钧,以公谋私,滥用首辅职权,仅凭个人喜好任意调用升降朝中官员。 皇帝身边的太监从他手中接过奏章,递给皇帝,皇帝在掀开奏章的那一刻,双眉紧蹙,带着极为不悦的神情看向秦鹤洲,仿佛下一秒就要龙颜大怒。 而谢钧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上仍不动神色地听着秦鹤洲继续参奏。 三周前,数位翰林官员因对首辅谢钧独揽朝政不满,一起前往谢钧私邸劝告其应恪守仪制,不可贪恋权禄,应当以国事为重,结果数日之后,前去谢钧府邸劝告的所有官员皆被人上书参奏,而参奏的内容中丝毫没有提及他们与首辅谢钧的冲突,只是假借各种小事之名逼迫他们下台。 秦鹤洲将自己奏章中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出。 这下,朝中的议论声更甚,以谢钧为首的内阁大臣们此时已按耐不住,荒谬之言、臣不敢苟同在殿中此起彼伏地响起。 而先前一道联名上书秦鹤洲检举谢钧,对他独揽朝政早就愤懑不已的翰林官员则与之对立起来。 臣不能否认谢钧任职首辅十年来,有不少政绩,可如今他贪图禄利,独揽朝政,以公谋私,又如何能公正地处理国家大事?秦鹤洲的语调变得严肃,他抬眸看向皇帝道:圣上严明,微臣恳请陛下以大魏国事为重,将首辅谢钧革职查办。 下一秒,朝堂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争论与交谈声一起堙灭, 因为皇帝啪地一声将秦鹤洲的奏章扔了出去,滑落在他的脚边。 你可知今日衮州洪灾爆发,朕日夜忧心此事,先生更是为此寝食难安,他本已年过六旬,前段时间仍是亲自出巡衮州,为我大魏之表率,亲自带领众地方官员治理恒江洪灾,发粮赈灾,凡事必躬亲,前段时间劳累过度还险些为此身染重病,而你却趁这个间隙,借几周前官员升降调迁的名义,妄图赶走朕的辅弼,到底是谁在以公谋私?! 皇帝说道最后显然是气急了,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大殿之下,谢钧刻意地低下头,装作一副哀愁的模样,连声叹气,看向秦鹤住的眼神却带着不屑,他踱步到殿前,背弓得很低,声音苍老:陛下不必为此动怒,臣微薄只躯,为君驱驰实乃天经地义之事,遭人误解之事,臣自认清白,无愧于陛下、无愧于先祖,可臣怕只怕有人假借着这个名义做出对我大魏不利之事,动摇国之根基啊。 说及此处,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站在身旁的秦鹤洲,秦鹤洲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朝堂内一片寂静,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皇帝身上, 下一秒,皇帝神情肃穆地开口了, 佥都御史秦鹤洲以不实的名义撺掇,妄图赶走朕的辅弼,应予以严惩,今日起削去官职,降为庶民,廷杖六十,来人,即刻执行! 他的这道旨令回荡在金銮殿中,犹如一块巨石砸入山林,惊得候鸟纷飞。 除了以谢钧的党羽以外,所有人面上都露出惊恐之色,皇帝的这道旨令无异于摆明了首辅谢钧在朝中无人再可撼动的地位。 臣所言句句确凿,陛下,您不可为谢钧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