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握着一把花,各种各样的花都有,是才从山上扯来的,喊道:“老大……” 喊完,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这个称呼实在不适合表白,于是改口道,“怀玉,今天是花朝节,晚上寨子里会举办些活动,兄弟们都给喜欢的姑娘采了些花来簪,我、我也给你采了一些来。” 花朝节? 这又是什么民间节日?难怪今日的操练结束得这样早。 漆饮光竖起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倚靠在躺椅上的沈丹熹,她已到了及笄之年,出落得越发美艳动人,乌黑的长发披散开,在梨花投下的斑驳光影中,让人移不开眼睛。 少年说完后,好半晌都没有下一句,漆饮光转头看去,才看到他怔怔的,定在沈丹熹脸上的目光。 漆饮光知道自己嫉妒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但他控制不住,他张开翅膀飞过去,仗着除了沈丹熹无人能看见他,想像以前一样,将他啄走,恐吓走他。 但这个少年来这里之前,早就已听说过她身上的怪闻,就算表白出口之后,身上无缘无故地疼起来,就算皮肤上渗出了血,他也没有后退半步。 沈丹熹终于睁开了眼睛,在他踏进院子的时候,她就醒了,她很不擅长应付这些事,以往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漆饮光去帮她打发走他们,就算因此,她的身上多了些诡异的传闻。 这个传闻替她挡了不少桃花,让她省了许多心,所以,当她的寨主大舅捶胸顿足地想要抓住这些传谣的人打板子封口时,她反而想法子拦住了他。 但眼前这个少年,显然是个犟种,不会轻易被吓走。 沈丹熹暗叹口气,问道:“喜欢?你没听见寨子里的传言么?跟我在一起的话,你会像这样莫名其妙地受伤,流血,会一直痛的。” 漆饮光听到身后的话音,身形一僵,落到了梨花枝头上。 少年双眸明亮,眼神坚毅,“男子汉大丈夫,我是要跟着你打仗杀敌,守卫寨子的人,这点痛算什么,我不在乎。” 沈丹熹沉默下去,她沉默的时间太长,长到少年的眼神中生出了无限忐忑的期望,长到头顶的梨花枝不停地颤。 细碎的花瓣飘落下来,沈丹熹摊开手心,接住了几片握进手里,笑了笑,说道:“谢谢你,花你拿回去吧,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姑娘,为她簪花。” 少年眼中的期望黯淡下去,握着花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最终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待人消失在院门外,沈丹熹重新倚靠回躺椅上,视线便顺势落在梨花枝头,说道:“生气了?” 漆饮光蹲在枝头上,闷声道:“没有。” 他以前觉得,能以这种方式陪在她身边,他便觉满足,但现在他发现,他的心就是个无底洞,这种方式怎么可能满足? 沈丹熹抬手,捻着簪子上延伸出去的金线往下拉扯,金线在虚空绷直,拉扯着漆饮光往下坠,将梨花细软的枝丫都压得低垂下来。 “阿琢,你这段时间总这么容易生气,难道是也想要别的鸟了?” 漆饮光惊得从枝头上跌下来,梨花枝弹回去,簌簌抖落一大片梨花。 他立即辩解道:“我才没有!” “你最好没有,我可不会去给你捉鸟。”沈丹熹不知何时折了一小簇梨花,插在他头顶的羽毛里,“话本子里的山精妖怪都会化人,你怎么就不会呢?” 她抚了抚尚未干透的长发,重新眯上眼睛,嘀咕道:“可惜了,不然……” 漆饮光静默地站在簪子上,半晌没有等来她的后文,他转头看向房檐上落着的一排麻雀,麻雀飞落来他们身周的地上,片刻后振翅起飞,朝着院子外四散而去。 漆饮光复又低头看向发簪上的灵印,爪子伸过去,勾住铭文线条,用力地拉扯。 在他哼哧哼哧的努力下,灵印的铭文松动,对翎羽上妖力的封锁力量开始减弱。 沈丹熹小憩了一会儿,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扇动翅膀的声响,持续不绝,有什么东西一个接一个地落进她的怀里,重量很轻。 沈丹熹终于惊醒过来,睁眼便看到天空中乌泱泱的鸟群,每一只鸟嘴里都叼着一枝花,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有开得极盛的,也有含苞待放的。 鸟儿从她上方飞过,将花枝投入她的怀里。 沈丹熹怀里已经落了一大堆花,已堆不下,掉落到躺椅两侧的地上,但飞来院子里的鸟还有很多,有的鸟比较笨拙,俯冲过来将花投入她怀里后,来不及扇动翅膀重新拔高,就翻滚着栽到地上,摔得晕头转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