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个把他们的名字叫出来,这几个就在刚才还在我身边说着话的人。 现下却没有一个出声回答我。 而在回音过后,空气迅速沉淀出一片寂静。很浓很浓的寂静。寂静里,除了我和狐狸的呼吸,什么声音也没有,仿佛这黑暗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而他们三个人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不敢想,一点也不敢想。只用力抱着怀里的狐狸,他一半身体在地上,一半在我怀里,除了呼吸什么动静都没有,却是这寂静里唯一能让我感觉到真实存在的。“狐狸……”我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虽然这种时候哭,是最无用的。 可是除了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突然之间的孤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四周除了呼吸声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可怕……不同于见到那么多人被杀害的场面,不同于被困在宅子里无法走出去……就好像睡醒后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漂在连一丝海岸线都望不到得海面上,这是种阴冷得突然让人从头到脚都在发抖的可怕。 以至一时我都没感觉到自己手指间所触碰到得变化,那种毛发褪尽,变成了光滑的人的肌肤的变化。就连耳朵边原本微弱的呼吸声逐渐清晰起来,我都没有留意到。我只是用力抓着狐狸的身体,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狐狸你醒醒……狐狸……狐狸……” 直到一只手用力揉了下我的头发,并且在我头上拍了一下,我才惊跳着住了嘴。 “把外套给我,”开口的时候,狐狸已经完全恢复了人的模样,而用刚才抱着的方式,我已经抱不住他。他从我怀里直起了身体,那双碧绿的眼睛在望向我的时候,一闪一闪烧着磷火似的光。 第一次觉得这光并不可怕。 它们真漂亮……漂亮的让我眼泪忍不住直跌了下来:“狐狸!”我大叫:“狐狸!!” 那双眼因此月牙似的弯了起来,我听见狐狸低低的笑声:“哦呀,还能叫得再激动点不?小样儿可怜得……让人怪有成就感的。” “……你是猪。 “你见到猪能这么激动?猪说,不容易啊……” “……” “话说,我身材好不?” “……” “上面都摸完了要不要再往下摸一点?” “狐狸!你丫一辈子就这么猥琐死算了!!!” “猥琐死了你怎么办,好了,别哭了。” “不行,我不哭不行。”感觉到狐狸的手指在我爬满眼泪的脸上划过,我边哭边笑。 “为什么?”他问。手指再次划过我的脸,忽然一顿。 随即那两道月牙般的笑从目光里淡了出去,眨了下眼,他看着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用力吸了口气,很惊讶自己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听起来依旧这么高兴:“虽然很像,但你不是狐狸,你是谁,”捏着刚才从地上摸到的碎玻璃,我在他低头和我说话的那瞬把它架在了狐狸的脖子上,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继续往下掉。“你到底是谁!” “木头……光着脑袋” “……摇啊什么……不见” “……拍一下娃娃出来” “最慢的一个……这儿……” “木头……的娃娃光着脑袋……” “摇啊摇啊……看不见” “你拍一下……啊……拍一下……啊……” 边上忽然有人在轻轻地唱歌,那首我好几次在宅子里听到的儿歌。 只是这会儿唱歌的人不是那些从未露过脸的小孩,而是个女人。也许是因为嘴里含着东西,所以总也唱不清楚,可她还在一遍一遍唱着,就在离我和“狐狸”不远的地方。 那声音本该是在地上的,因为唱歌的人一直都躺在地上。 可是这会儿她分明站着,站在她原先躺着的地方,一边含糊不清地唱着歌。 我哭不出来了。 那个唱歌的人是梅兰。 “沓……”突然悉琐一阵响,那方向有脚步声朝我慢慢走了过来,伴着含糊不清的歌声。“啊……你拍一下……啊……” 声音听起来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含糊而尖锐的歌声,听起来就像只漏了风的哨子。 这诡异的声音让我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有点急促。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