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着,一路又翻看了些画,有些虽看不太懂,不过有些大片花儿的倒也确实好看。正自观赏着,突兀翻到一副半人高的画,她不由将脚步顿了顿。 “周福儿,这也是王爷画的么,看着不像是西洋女子。” 周福尔闻言立即凑过去仔细瞧了瞧,随后哦了声道:“这自然不是西洋女子,她是正黄旗布尔察查氏家的大格格婉清小姐呢。” “是么……”听他这一说,朱珠朝那副画又仔细看了看。 画上的地方是西洋人卧房的布置,画上女子虽是满人,粗略看去已跟西洋人无异,一身紫绛红缎子面洋装,裙摆大得能塞下两三个人,倒也确实是好看的,里头衬着玻璃丝的衬裙,一波波雪白透明,好像浪花儿似的在外裙下若隐若现,将她原本就美丽的一张脸衬得真如同西洋人的娃娃一般精致。 当下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冰冷冷的面具,又怔怔朝画上看了阵,回头问那小太监道:“看似是在这格格府中画的,王爷跟他们府上很熟么?” 小太监往那幅画又多看了一眼,想了想,道:“应该是在法兰西时画的画儿,瞧这摆设,王府里头可不兴……” “那位格格也在法兰西么?” “是啊,”小太监一听不由笑了起来,“姑娘身在皇城却没听说过么,都道静王爷四年前去法兰西,便是为了同这位留洋法兰西的格格同在一块儿呢。” “……是么。” “是啊,所以也总爱请这位格格当……当那个啥马豆来着……”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因而也就没留意到朱珠的沉默,只一味继续喋喋不休往下道:“您看,西洋人的词儿多怪,马豆,怎的不叫驴豆,猪豆,羊豆,非要叫什么马豆……” “什么驴豆马豆?”正说得来劲,冷不防边上门忽然开了,载静问着话从外头走了进来。 慌得小太监一溜烟过去往地下跪了,道:“回王爷,奴才正陪着斯祁姑娘聊天呢。” “聊些什么?”载静朝内瞥了眼。 朱珠已是将面前那幅画匆匆盖妥,转身回道:“聊王爷的画。” “跟打杂太监聊西洋画么?你倒是雅兴。” 朱珠将头沉了沉。 见状载静挥退小太监径自进了里屋,身后跟进两名侍女,托着盘子将上面几叠点心和汤碗轻轻放到朱珠边上的案几上,随后向载静告退。直等她们出去将房门带上,载静才又道:“怎的不坐会儿,不是脚伤了么。” “只是破了点皮,这会儿好多了,正看着王爷的画。” “无非是些东一堆西一堆的彩色泥浆而已。” “王爷又在取笑奴婢么。” “你倒机灵。” 朱珠笑了笑,扯开话头道:“听老佛爷说,福晋身体不适,不知现在怎样了。” “好了很多。听说你也在宫里,便说下回要领你过去见见。” “奴婢自是要过去请福晋安的。” “又说你遣人送来的人参,她着实喜欢,所以让我明儿带些老佛爷赏的江南贡绸送去提督府。” “真是烦劳王爷了……” “总是要抽空去一次的。你家阿玛喜好什么,我瞧瞧宫里有的,顺便给他也带些去。” “王爷实在不用太费心……”说到这里,忽觉载静一双眼在一动不动朝她瞧着,不由怔了怔,下意识想要回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