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我找来的大夫开了方子,煎了又浓又厚的药,但除了让我又多了个呕吐的症状,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 “如果再烧下去恐怕要神志不清了啊……”钻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时候,我隐隐听见外面有人这么说道。 “是啊,刚刚摸了下她的额头,烫得我手都不敢放……” “那该如何是好,徐大夫开的方子都不顶用,他可是此地最最高明的医师了啊……” “……不如禀告老爷,去县衙里相请碧先生?” “但他前些日似乎回京了……” “回京了??那可怎么办……”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我没能再听清楚,只觉得耳膜随着头颅的胀痛嗡嗡作响,意识也离自己越来越远,很快说话声就好像远在天边那般空洞和模糊,我努力想让自己看清周围的现实状态,但过了会儿,什么感觉也没了,尽管我仍能看到自己眼前的被子和墙,但一点思维也没有。 大约是要死在这地方了吧。 那么一瞬间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忽然我感到太阳穴处有什么东西冷冰冰渗了进来。 这让我精神为之一振,思维也渐渐重新回到了我的脑子里。 我发觉自己并不像刚才那样侧着身蜷缩在被窝里,而是大半个身子露在被子外,仰面躺着,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冷得想发抖。 一道人影在床边站着,时不时将那种冰冷湿润的东西捂在我太阳穴和额头上。 过了会儿,我发觉自己甚至恢复了嗅觉,因为我闻到那冰冷的东西散发着一种清冷好闻的气味。 “醒了?”俯下身凑近观察我瞳孔的时候,我看到了狐狸那双碧绿色的眼睛。 他呼吸像轻柔的手一样细细拂在我脸上,这让我喉咙里猛地一酸,紧跟着视线一下子就被眼泪给弄花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瞬间当着他面哭了出来。 大约生病的人特别容易脆弱,尤其在这个照顾了我那么多年,如今却跟陌生人一样同我小心保持着距离的男人面前。 “哦呀……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瞧见我会哭。”见状狐狸扬了扬眉,似笑非笑说了句。 “因为我很难受。”我只能这样回答。 “刚才给你放了点血,又替你抹了些药油,再过片刻应该会好受一些。”说着,他又将我被子挪开了一些,然后示意守在一旁的喜儿用帕子给我擦了擦汗。“但你不该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 “我以为这样可以发汗,因为小时候姥姥经常用被子这样捂着我,汗一出烧就退了。” “人之所以会发烧,原因错综复杂,捂汗能解其中一类,却不包括全部。擅自凭着自以为是的经验去自医,这种胡乱而为的行为只会让你深陷险境。你可知我来的时候你昏迷多久了?” 我正要摇头,遂发觉屋里的光线已是黄昏,不由一愣。 原本以为自己刚才只是恍惚了一瞬间,没想到原来已经昏迷了好几个小时:“好像很久了……” “久得只差一步你便将见到阎王爷。” 那敢情好,我倒确实想见见冥,问问他我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 不过想归想,死到临头人哪里会不害怕,求活是一种生理本能,谁会真的愿意年纪轻轻就到死人的世界里跟冥王报到。“谢谢先生又救了我一命。” “也是姑娘命不该绝。原本这几日我都不会在景德镇,偏巧多了些事,所以中途又折了回来。”说到这儿,见喜儿端着水盆出去换水,他原本笑着的神情微微一敛,正色道:“姑娘昨夜是撞克到什么了么。” 到底是狐狸,该直接时从不打弯绕圈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