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我朝他点点头:“所以我大约明白了,先生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他不是认不出我,只是不想认,因为无论如何他都需要我死在素和甄手上,若现在就与我相认,或许到了那一天,他会不忍。 与其不忍,不如互不相认。 所以他既是狐狸,又不是狐狸,这种矛盾的认知真的能把人逼疯。 却只能硬生生忍着,在他不动声色看向我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有那么一瞬间,我察觉他目光一闪,伸过手似乎想将我重新揽进怀里。但微一迟疑,他将手轻轻按到我头发上,将我脸侧乱发慢慢理顺:“‘断肠’是茶,也是一味药,不仅能唤起人的部分记忆,亦能因这逆天的力量而慢慢将人杀死于无形。所以,今日这一场遭遇,无论我或者他有没有吞食你的元神,你都将活不长久。诚如雅哥哥所言,狐仙阁不会让任何一个看破它真面目的人活着走出去。亦或者说,任何一个看破狐仙阁真面目的人,雅都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去。” 狐狸很少会把话说绝对。 而一但他说了绝对的话,就意味着真的已无从选择。 所以雅哥哥的话不是虚张声势,他确实根本没打算让我或者走出狐仙阁。既然这样的话,那是否跟历史中命定的如意的死,会产生出变化了? 死于狐仙阁,而不是素和甄之手,从此避开被做成瓷器的命运。 所以我究竟是该为自己上门送死而悲哀,还是为能总算跳出历史命定的死而庆幸? 无论怎样,至少最后素和甄不会因此而怨恨狐狸了,难道这不是件好事么。 想到这里,发觉狐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我便朝他笑笑:“为什么这样看我?”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不害怕么?” “害怕什么?必然面对的死亡么?” “你怕么?” “既然先生已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我害怕难道就能逃过死劫?” “兴许我能让你逃过。” “先生不想让我死么?” “是的,我不会让你死。” 简单一个回答,令我抬头看了看他,朝他轻轻一声苦笑。 是的,他不会让我死,因为现在对他而言,是还没到我该死的时候。 真的很执着,他一定要我死在素和甄手中。所以对他来说,其实更重要的,还是幻境中他不择手段所要达成的那个最终目的。 不由再度想起幻境中他所烙印在我脑海那道眼神,我轻轻一阵颤抖。 狐狸察觉到了,若有所思看着我,他将我颤抖的肩膀微微一捏:“有意思。我说到你会死,你没有发抖。但我说能让你不死,你却发抖了。为什么?” 我沉默半晌,摇摇头:“不知道。大概高兴。” “高兴什么?” “先生的力量这么强大,真让我高兴。” “笨蛋。” 简单两个字,令我肩膀再次一抖:“先生为什么总是说我笨?” 他没回答,只突然将脸朝我凑近过来,在我愣神之际往我嘴里轻轻吹了口气。 温润微凉的气流卷着粒小小碎石般的东西,进入我的嘴,咕噜一下顺着我喉咙往我胃里滚了下去。 “我吞了什么……”回过神我诧异看向他。 吐不出咽不下,脸上瞬间的僵窒让狐狸噗嗤一笑:“怕什么,怕我喂你□□么。对于几乎快要死的人,我何必费神做那种多此一举之事。” 话音刚落,我一扭头哇地声往箱子外吐了起来。 吐出一滩清水,还有几小块茶叶的碎渣。 我定睛看了看,明白过来,遂抹抹嘴低声朝他说了句:“谢谢。” “为什么把‘断肠’给你逼出来了还一副哭丧样儿。” “不晓得,主要看着你就会觉得难受。” “你还真会说话呢。”他斜睨了我一眼。 “说的真心话,难受到都想哭。”我抬头朝他笑笑。 “为什么。” “我也不晓得,”无法据实相告,我只能用力咽了咽苦涩的喉咙,半真半假答了句:“可能因为每次遇到你的时候,我都特别糟糕。” 他再次斜了我一眼:“笨蛋。” 我觉得他再继续这样轻轻地叫我笨蛋,我真的要难受得哭了。 所以没再吭声,我避开他视线垂下头,却在他朝我伸出手的时候,仍忍不住顺势朝他怀里靠了进去。 就那样静静同他搂抱在一起,仿佛一辈子就这么定格在这一瞬间。 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