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了一口气便打算进门时,意外发现店里的灯亮着。 里头孤零零坐着一个客人。 什么人这个点还在外面不回家呢? 我边琢磨,边隔着玻璃门朝里头那人的背影看了片刻。 白色羽绒服,灰白的牛仔裤,长长的头发漫不经心披散在脑后,乍一眼看去…… 看去怎样? 我闭了闭眼睛,把心里那股不切实际的念头用力切断开来,然后推门而入:“这位先生,新年好,抱歉,我们要打烊了。” 那人似乎没听见,低头专注吃着面前的点心,没对我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和血,朝他走近了些:“新年好,我们要打烊了。” 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我皱了皱眉。 今日的遭遇和伤口的痛一点点消磨着我的耐性。 但今天是除夕,而且他背影看起来那么像…… 像谁? 我再次用力闭了闭眼。 随后清了清嗓子,正要出声第三次劝他离开,忽见他终于感觉到了什么,扭头朝我看了过来。 一眼看清那张脸,我喉咙蓦地一哑,再多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只目不转睛朝那张脸看,一股热流随之涌到眼眶,我用力含着,碎散的光线让那张脸由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到清晰。 见状那人嘴角弯了弯。 单手支着那张毛茸茸的脸,另只手敲了敲他面前那只盘子,他朝我一字一句:“这玩意儿也只能给人吃,林宝珠,你想杀了本世纪最后一只会说话的狐狸吗?” 半晌,见我兀自站着迟迟不吭声,他脸上略显尴尬。 下意识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啧,养了四年,才勉强恢复成这个模样,本来想再等上一阵,好歹把爷那张天上天下绝无仅有绝世美颜恢复过来才行,不过看你这小倒霉鬼落魄成这副样子,我再不回来,你可……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他嘴唇微微抿起,看着我用力握着拳,目光发直浑身发颤。 颤到不可自已。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一天已经很累了,遇到了刹以后更累,又怕又累。 累得我完全没法相信眼前所见。 五年了。 我不敢相信。 着实不敢相信。 片刻腿一软,终丧失了所有力气跌坐到地上,我捂住脸哭。 起先连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就怕一下子醒了,梦就碎了。 但哪里忍得住。 几秒钟后放声大哭。 直至哭到喉咙沙哑,眼睛胀痛,一只手轻轻搭到我肩膀上: “哭什么?” “我没哭,是眼睛里掉进了一只虫子。” “哦呀,这只虫子好像很大。” 他蹲到我面前,缓缓拉开我脸上的手,让我看着他的眼。 眼睛绿盈盈的,如一汪水,水里倒映着我的脸。 脸被泪水泡得像头猪。 于是眼里的水又满溢了出来。 我狠狠拍开他的手,重新将脸捂住:“是啊,所以这只虫子还有名字。” “虫子的名字叫什么。”他把我抱进他怀里。 “狐狸。” “小没良心,五年不见,一回来就把我骂成虫子。” “你怎么不再滚个五十年。” “滚了五年就把你逼上昆仑山,再滚五十年,你岂不是要去长白山跳天池?” “要脸吗!谁会为你跳天池,你怎么不再想得更美一点!” “想我么?”他低头笑。 我没再吭声,只是比他更紧地抱住了他。 他将脸埋入我颈窝:“小白。” 我没应他。 他手抚向我腕上那道疤:“小白。” 我依旧没应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