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了口气,又被亭中气氛唬了一跳。 乔琬见她有几分眼熟,想来是在长春宫中见过的宫人。 那宫人走到亭前行礼道:“见过柔安县主。” 乔琬颔首,才对那宫人道:“我见她无人引路,竟是瞎闯一气。” 听闻少女冲撞了柔安县主,那宫人霎时面色大变。身为长春宫中的宫人,她自然知道这位柔安县主正是太后娘娘的掌中明珠。 真真要论起来,柔安县主在太后面前的体面仅次于嘉宁公主,任是其他公主、郡主都比不上的。 黄云雁一直在察言观色,见这个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的宫人对乔琬十分恭敬,心中的怒火登时消了,生出了些许悔意来。 她立刻屈膝道:“民女自幼随父亲镇守边塞,初入玉京,礼数未能习得周全。出言无状之处,还望县主恕罪。”到了此时,她仍不忘拿边塞辛苦说事。 乔琬闻言笑了。尚未及笄的女孩儿眼波如秋水澄净,吐出的话却裹挟着冰棱:“怀远将军大胜而归,小女甚是敬佩。不过将军忙于战事疏于对姐姐的管教也是憾事,如今姐姐回了玉京,少不得要四处走动。特别是进宫,万不可失了礼数。” 她站起身,柔声道:“正巧我要去长春宫,不如向太后娘娘为姐姐求了教仪嬷嬷来,也是解了将军府上燃眉之急。” 亭中但凡听闻此话的人都心间一颤,且不说太后是否赐下教仪嬷嬷,只要这番对话一旦传扬出去,黄家怕是真要被安上一个礼数不全的名头。 毕竟他家嫡女可是在宫中承认了自己礼数未能习得周全,说小了是将军府上教养不好,说大了就是对宫中不敬。 黄云雁心中也回转过来,登时傻了。她在边塞轻狂惯了,不曾想自己只是一时言行不端,竟在宫中落下了口实祸端。 她一时呐呐不得语,心里越是想辩解,却越是乱成一团。 乔琬此时已牵起方芙的手,绕过黄云雁往亭外走。 那宫人连忙在她们身后行礼道:“奴婢与黄小姐在此等候公主旨意。” 既然县主没有叫起这位黄家小姐,便只能在此等候东道主嘉宁公主的意思了。 走远了些,方芙才低声说:“怀远将军的女儿竟是如此!婠婠,你可是与她有龃龉?” 乔琬收敛了心神,道:“让你看笑话了,我与她有仇怨。” 方芙不明白自幼在玉京生长的乔琬能与黄云雁能有什么仇怨,她心中转过许多念头,怕是宣宁侯府与怀远将军府私下里有旧,因此不再发问。 乔琬也不解释,只是攥紧了手心,她与黄云雁自然不是今世仇怨。 这怀远将军的女儿,正是前世害了她二哥的人。 太和二十一年的秋狝,这位黄家小姐因倾慕康平伯家的公子,又听闻沈、乔两家订下婚约,便想方设法买通了围场的仆从,在乔琬的马上做了手脚。 乔琬骑术不精,她惊马时恰在自家的营地前,奈何父亲、大哥已经随驾,三哥也陪着七皇子巡猎去了。只有二哥与在场的几个家人拼死护住了她,混乱间,二哥乔珣被惊马踏碎了腿骨。 乔琬生平第一次尝得仇恨的滋味,便是那日。 后来二哥哄她,一条腿换她平安再值得不过。而且他早不耐烦读书了,原本就不想入仕途,只想纵情山水,与琴棋书画为伴,如今正好有了现成的理由。 当时的她傻傻就信了……真是傻透了! 若真不愿读书,二哥何需入国子监?十几年苦读又如何作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