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有其他人。婠婠,纵我是地狱归来的恶鬼,这条路我也只要你陪我走下去。”荣谌在她耳畔低语。 乔琬攀着太子的肩,微微抬起头,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轻吻,像是一个印信。 她欣然笑道:“一言为定。” ** 宣宁侯府献上来的碗莲被摆在长春宫的暖阁里,送走了宣宁侯夫人与太子妃,嘉宁公主也回去自己的殿宇,原本热闹的屋里又冷清下来。 太后看着宫人收拾了茶盏,换上新的果盘。她对八宝姑姑道:“果真年纪大了,我近来总是想起一些从前的事。” 八宝姑姑为太后端来花露熟水。为了安寝,最近自午后起,太后便不再饮茶了。 八宝姑姑知道一些缘由,只是轻声道:“娘娘,往事不可追,不必为了那起子小人伤了心神。” 太后摇头,往后轻轻靠在枕上:“倒也不只是因为那个胡言的罪宦,还有秦国太妃、东宫纳妾,都让我想起许多往事来。从前只觉得我这一生快意恩仇,却从未想过有一日,故人皆去了,只留我一人每日守着青灯。哪还有什么恩仇,什么都没了……只是再看着儿孙困于这俗世,重复着那些旧事。” “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这些来?”八宝姑姑暗道不好,老人最是忌讳说起这样看破尘世的话。 她执起宫扇,在太后的身侧轻轻为她打扇,只不痛不痒说起今日宫中的新鲜事来:“娘娘,说起前头,陛下把那份选妃的名单给了锦云宫哩。太子不愿纳良娣,哪知陛下转头就问丽妃娘娘给四皇子选妃。好在丽妃娘娘是个好脾气的,要是惠妃娘娘,只怕私下里要闹上几回……” “老四也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了,”太后知道她的心意,便也顺着她的话头道,“诤儿性子向来沉静,武艺倒也不错……” 这日夜里,太后梦到了许多前尘往事。 旧都的繁华在北下异族的铁蹄下消散,她举剑刺伤的男子还唤着她的乳名,但与通敌之人的婚约,背弃也罢! 只是想要让世人忘记一个婚约,只能用另一个来换。她入宫时心有愧疚,却是不悔的。直到先帝为了一个前代宫人的孩子想要废立太子时,她才惊觉,所有的恩仇爱恨消散得都是那么快…… 元熙宫内,却是烛影摇红,一夜春情好。 虽说太子自大婚以来夜夜宿在会宁殿,倒是一回在夜里传水。清佩姑姑原是不必值夜的,如今都被惊动了起来。 清昼与青蒿如今只守在殿外。太子虽传了水,并不叫人进去伺候。 清昼还有些担心,清佩姑姑道:“从前太后娘娘还忧心殿下可是因为司寝宫人之事,心有芥蒂。如今倒是好的,只不必多想。” 翌日乔琬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竟是比往日晚了不少。 夏季的纱帐薄,乔琬向外看去,影影绰绰间只见一个身影坐在她常坐的美人榻上看书。 她一时不想惊动太子,只是静静望着他,暮夏的静室内,自是两段缠绵意。 过了往常传膳的时候,荣谌抬头望去,却见乔琬已经醒了,只是看着他不作声。 “看我做什么?可是累着了?”他放下书,几步到床前,轻轻揭开纱帐。 只见女孩儿粉面含春,云鬓微松,眉黛浅。 乔琬拉起薄衾半遮面,轻声道:“只是想与表哥静静相处片刻。” 荣谌哪知她心中的缱绻,只扶着她起来:“该用早膳了,怕你饿着。” 乔琬抿唇笑了。一夜春宵后,太子与她说的第一件事,却是担心她饿着。 今日没有朝会,加之昨日在御前也算不欢而散,荣谌今日并不打算外出。他只想多花些时间陪陪太子妃。 乔琬梳洗罢,就见荣谌在她的妆奁前。 “我今日再为你画眉可好?” 乔琬在镜前坐下,噙着笑依旧问:“殿下喜欢螺子黛还是香墨?” 荣谌取了青黛,道:“青黛便好,今日画远山眉吧?” 乔琬抬首,任由太子施为。她想起上一回太子为她画眉,当时酸涩的温情她还没忘,哪知会有今日景况? 乔琬只希望,这一切若是梦,便让这个梦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