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十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地折返,跟他并肩走着,一双好看的眼总是偷偷去瞥他。 一次,两次。 那张白玉般的小脸上,几乎已经明白的写上“你快看我,我有事跟你说”这句话了,小猫一样,明晃晃的招眼。 这一招,秦冬霖简直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自己都可以做出跟她如出一辙的委屈神情来。 他甚至都已经摸明白了应对这种情况的最佳反应。 两个词,视若不见,恍若未闻。 可他同样无比清楚,湫十真要说什么、要什么的时候,他就算将这两个词用到极致了也没用。 秦冬霖瘦削的长指在衣袖边随意地点了一下,在心中默算着时间。 一,二。 念到三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湫十也几乎是在同时开了口。 “秦冬霖。”她的声音有些轻,沉入水一样的黑暗里,和着某种不知名的虫鸣,这会哪怕是连名带姓的喊他,也显得格外温柔。 大概是环境不错,又因为今天程翌的事,秦冬霖的心情罕见的还算平和,他嗯的应了一声,挑了下眉,问:“想要什么?” 湫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抿了抿唇,小声反驳:“干嘛啊,我又不是每次开口都是找你要东西。” 秦冬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脸上的神情好像在说:不然呢,你找我还有什么好事。 四目相视,湫十莫名心虚,率先挪开了视线,她道:“别站着,边走边说。” 先前湫十吩咐明月在星月阁点灯,现在两人便一路往南边走,落下的脚步声轻轻的,一重接一重。 湫十开了个头,剩下的话却不知道如何说,哽在喉咙里,好半晌都没有再出声。 她不说话,秦冬霖这样清冷少言的性子更不会主动说什么。 一路无话。 星月阁坐落在主城府的最南边,是一座用大法术建构起来的观星塔,对应摘星揽月之意,布置得十分好看,是早年间宋呈殊为哄唐筎开心所建。因为每次开启都要耗费一笔不菲的灵石,下面维持星月阁运作的灵阵并不是时时开启,所以湫十才会让明月提前点灯。 两人到的时候,星月阁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整座高塔像是燃烧起来的光柱,无数点星的灵焰上下浮动,像一群带着光飞舞的蝶,美轮美奂。 星月阁俯瞰整座主城,高度仅次于尖塔,阁外软帐垂落,阁内袅袅生香。 伺候的女使进来添茶水,摆放瓜果和灵脯。 湫十坐在柔软的貂毛绒毯上,捧着滚热的香茶抿了一口,轻而浅地眯着眼,惬意地叹了一声。 秦冬霖靠在描了飞云瑞兽的红漆柱上,望着薄纱后尚还沉在黑暗中的主城建筑,整个人从内而外透着一股散漫的清贵,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薄唇微动,问:“你有话要问我?” 他停顿瞬息,又道:“还是,又做了什么自己都觉得心虚的事?” 疑问的语句,用的却是平缓的笃定语调。 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一个欲言又止的神情,亦或者只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整个人都会被看透。 湫十曲着膝,拥着一条薄薄的绒毯,看着隐在云层中只露出半个头的清月,像是突然来了什么兴趣一样,饶有兴味地问:“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这话一出来,饶是秦冬霖已经接受了她时时无厘头的奇言怪语,也还是不可避免的楞了一瞬。 “脑子出问题了?”秦冬霖扫了她一眼,旋即漫不经心地问。 他越是这样,湫十就越好奇,她催促着:“你快说,说实话。” 秦冬霖扯了下嘴角:“我以为,你有自知之明。” 湫十摇头,十分诚实且认真地道:“我没有。” 秦冬霖忍耐般的伸手点了点眉心,言简意赅:“爱找麻烦,爱惹事,爱哭爱闹爱烦人。” 湫十原本就猜到没什么好词,但真一溜听下来发现半句夸人的都没有,顿时不乐意了:“秦冬霖,我发现你这个人烦得很,整天就光想着我的不好了,一点都看不到我的优点。” 她眼睛圆溜溜的,黑白分明,不开心的时候像沉入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