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霖眼睫稍垂,视线落在她小小的脸上,声音是自己也未曾想到的低哑:“知道我方才想说什么?” 湫十老老实实点头:“知道。” 两家父母都请到了一起,再加上他牵着自己,那么郑重其事,除了商量婚事,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是,她什么都知道。 所以她可以前脚拒绝成亲的事,后脚再哒哒哒追过来,如同从前一样跟他笑,跟他闹,跟他说各种腻人的小情话。 她始终游离在外,永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清醒。 而他抗拒不了她的接近,抗拒不了她的笑,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为什么?”再开口时,秦冬霖声线因为压抑了太多汹涌的情绪而有些不自然,他皱了下眉,伸手摁了下喉咙,问:“不想跟我成婚?” 湫十摇摇头,那副神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说话。”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声音放得极轻,神情却依旧不好看。 “没有没有没有。”湫十伸出两条细长的胳膊,踮起脚环了环他劲痩的腰身,声调里无疑已经是耍赖撒娇的语气。 秦冬霖摩挲了下腕骨,牙根痒得想放无数句狠话,最后还是狠狠闭了下眼,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低声唤她:“宋湫十。” 湫十从喉咙里含糊而疑惑地嗯了一声,想抬起头看他的神情,又被他伸手摁回颈窝里。 秦冬霖其实想问,她是不是有所动摇。 有所迟疑。 也能有更好的选择。 可他现在心情实在糟糕,语气控制不好,脸色应该也很臭,所以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拉着她进了沂园。 接下来几日,流岐山上下苦不堪言,外面艳阳高照,七月流火,伺候在主园内的人却宛若跌进了三九天的冰骷髅里。 秦冬霖忙着提审程翌,吩咐左右招待好孚祗和南柚,处处都是事,真忙是一方面,可另一方面,任谁都能看出来,分明是在刻意表达什么不满的情绪给人看。 如此闹了三四天之后,秦冬霖消停了。 因为他发现,宋湫十比他更忙。 整日早出晚归,虽然处处小心,但还是被他察觉到,她在刻意躲着他。 在她又一次夜里以为他在书房处理公务而偷偷摸摸溜出去时,秦冬霖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啪的一下,彻底断了。 以他的修为,刻意隐匿气息,无人能发现他的行踪。 在西侧的一座阁楼里,点着几盏样式古朴的宫灯,湫十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隐隐传出了说话声。 湫十朝外反手丢了一个结界,秦冬霖眸色极沉,脚步停在阁楼外,而后伸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圆,阁楼里的情形如同出现在镜面中一样,清楚的呈现在眼前。 放眼望去,一张张都是熟面孔。 淞远,皎皎,妖月婆娑,宋昀诃,伍斐以及长廷,甚至连几天之内跟宋湫十打得火热的南柚也在,南柚身边还站了个光风霁月的男子,在秦冬霖窥看的一瞬,他很浅地挑了下眉,精准地捕捉到了那面镜子的存在。 两个男人以这种方式默契而不动声色的碰撞了一瞬,而后无比自然地错开。 妖月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肩膀,她朝着湫十比了个手势,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张图纸哀嚎:“我三天之内跑了各界锦绣阁和霓裳阁,你这要求太高,样式也复杂,霓裳阁的掌柜说了,即使推了别人的单子不接,现在赶制,也得两个月后才能赶出来。” “我实在是不行了,跑不动了。”她摆了摆手,一副实在承受不来的神情。 南柚走过去看了一眼图纸,美眸半睁,夸赞地道:“湫十,你画得好细致,样式也漂亮,穿在身上肯定好看。” 湫十没骨头一样的将脑袋靠在她肩上,颇为苦恼地哼唧:“两个月啊,我真是瞒不住了……”她看了看左右,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抱怨:“秦冬霖现在看我的眼神,离想掐死我只差最后一步了,真的。” 闻言,屋里站着坐着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日日顶着压力的还有婆娑和长廷,他们捏着一张图纸,在灯下看了又看,反复确认后道:“尘游宫不能召集能工巧匠修葺,只能由游云和卢月等人自己悄悄动手,这个不难,只是得瞒着中州那些人精,他们那边若是走漏了风声,我们再怎么瞒也是徒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