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随着朝政渐渐稳固,皇帝膝下犹空,长清公主倒是多了个做媒的癖好——说不得是受人指使,譬如他的母后。 长清公主忙叫起屈来,“这你可冤死我了,倘是母后交代,为何不到朝中寻觅人选,弄这些庸脂俗粉做什么?我呢,不过是见你终日案牍劳形,想助你散散心罢了。陛下正值血气方刚之年,为何把自己弄得跟老头子一样,实在无味。” 楚珩面无表情,“你所谓的散心便是找一群姑娘顶着烈日跳得满头大汗?再舞下去,朕瞧她们都快中暑了,还是省省吧。” 长清公主埋怨皇帝不解风情,可见里头的几个确实显出气力不支之态,只得命歌舞暂停,将她们带回府中歇息。 人群从面前经过,皇帝本来没怎么注意,可其中一个不慎掉了手绢,又误打误撞踩中了后面人的脚,队伍便乱糟糟起来。 长清公主见他目光灼灼盯了半日,心下便已了然,挥手示意那个鲁莽的婢女过来——看不出来,小丫头片子还挺有一套,办法虽粗糙了点,管用就好。 婢女娇怯怯地来到皇帝跟前,屈膝行礼,“陛下万安。” 楚珩吩咐随从太监郭胜,“给她十两银子。” 果然是一步登天哪,这么快就得赏了,长清公主暗暗称叹。话说皇帝一出手怎么才十两,会不会太小气了点,这样不合身份吧? 不过他是天子,怎么做怎么想都是应该的,长清公主便莞尔道:“皇帝,此女就交由你处置了。” 言下之意,或是带回宫中当个美人,或是就地宠幸,都随他意。 楚珩点头,“如此,你带着这十两银子,回乡下种地去吧。” 婢女:…… 求助般望向长公主,长清正要说话,皇帝已一本正经道:“朕看她粗手笨脚的,舞也跳不好,走个路都能掉手绢,不如回家种地来得实在,十两银子,够买许多亩田地了,自食其力不是更好?” 长清公主:……弟弟你真是个人才。 第3章 .?见面? 女子的声调不似京城官话那样板正…… 李肃这段时间可谓春风得意,因着外放了几年,本来得在京中多熬阵子才能站稳脚跟,谁知现今国子监祭酒杜老爷因一场痰疾去了,现放着个空缺,岂不天上掉下的馅饼? 国子监祭酒虽算不得太高,与直隶州知州一般都是从四品,可前朝历代首辅都是从这上头熬出去的,若是还想往上升,做跳板真真再合适不过。 而据他旁敲侧击打听到的消息,朝中似乎也有意将此委任于他——年貌相当,有一定的资历,而又政绩卓然,非他何属? 不枉他点灯熬油似的熬了这些年。 不过他从临清带了个女子回来的事也不是秘密,几位同僚便殷殷叮嘱,让他务必安稳内宅,别让人钻了空子。 李肃当然知晓兹事体大,不敢马虎,万幸他最知道纪雨宁的脾气,死要面子又好强,纵然这回吃了些闷亏,也不至于到外头瞎嚷嚷——真难为她受得住。 李肃心里倒有些微微内疚,凭心而言,纪雨宁称一句宜室宜家并不为过,打从她嫁到李家来,内则孝敬翁姑,外则和睦门楣,那些个含酸拈醋、责打仆从之事从未有过,偶有闲钱,还会拿去修桥铺路、赈济灾民,若非如此,他的官途也不会一片坦荡,人人提起都赞不绝口——修身齐家平天下,本来也是割舍不了的。 她若是个完璧,李家便再无缺憾了,可惜……想起婚前纪雨宁告诉他的那些话,李肃的脸色不由沉下来,娼妓尚知守贞,她倒好,连最珍贵的东西都能丢了——纵使是场意外,可她这样振振有词,浑然没有反省的意思,李肃无法不耿耿于怀。 所以他只能当她是个摆设,放着她而不碰她,她可以当一辈子贤淑温良的李夫人,至于孩子,想都不要想。 回到府中天色已不早了,李肃先去看望眉娘,他其实早就想要个孩子,纪雨宁不能生,让别人生也好,但不知是福薄还是子嗣缘差了些,这几年总不见消息,他又不肯多多纳妾坏了名声,少不得哑忍着罢了。 幸好,眉娘与他春风一度便有了他的骨肉,可见真是命中注定。李肃本来忘却了她,可在临清那三年寂寥无味,便愈发回忆起初恋的温柔缱绻,幸好得以重逢。 因此尽管阮眉出身不高,李肃对着她还是多了几分脉脉温情,“听说你今早去向夫人请安,夫人可有难为你?” 阮眉急忙摇头,“夫人待我很好,秋姐姐言语刻薄,暗含针砭,还是夫人替妾解围的。” 李肃轻哂,“她是主母,自当慷慨豁达。便是对你有何不满,也不会宣之于口的。” m.iyIGUO.Net